姜屿臣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也没立刻问。
现在这种时候,最难过,最无法接受的就是眼前这个,跟了骆斌三年的女人。
“静姐,咱们都放宽心,现在律师那边还没结果,也许情况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可姜屿臣也知道,这很难,故意杀人罪判下来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少说也是十年起。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他毕竟杀了人,他把一切都毁......了。”许静语气微抖。
这个毁了是指他们的下半生,还有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姜屿臣能看出来,许静是恨骆斌的,非常恨,可后来她脸上又露出近乎悲怆的怅然。
“我放不下他。”许静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神里带着一些不舍,“但我不能等他。”
她这幅样子,姜屿臣不得不顺着她的手。
注意到人微微隆起的小腹后,立刻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静姐,你——”
许静知道他明白了,继续道:“我可以把一个孩子带大,也可以给他优渥的生活,可我不能让他有一个杀过人,坐过牢的父亲。”
“等他以后上学,那些老师同学会怎么看他,社会就是这样,这些阴影会跟随他一辈子。”
抛开其他,她的说法实在让人难以反驳,姜屿臣不知道该怎么接,或者说是怎么劝。
其实他也不想多劝,两口子的事情,就该他们自己拿主意,外人无法感同身受,说得多了反而会激化矛盾。
“要是没有这个孩子,说不定我会等,但是现在有了,我不能叫他陪我一起,这对他来说太残忍,我舍不得。”
许静说这些的时候语气还有些起伏,却难掩内里的坚定和决心。
姜屿臣知道她和骆斌一样,下定了决心的事就不会改。
“这件事骆斌他知道么?”姜屿臣问。“斌说我做主就好。”许静提到这个名字,身体还有些轻颤,又自嘲一笑,“他总是这样,什么都听我的。”
后来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姜屿臣又想要抽烟,满口袋找却找不到一根。
先恢复过来的那个反而是许静。
她摁下胸腔里的起伏,往后看了眼,“我知道我不全是对的。”
“好在......他弟弟现在来了,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样也能有个寄托。”
所以许静刚刚才会松出口气。
姜屿臣陪她站了一会,又提出让她再等等,等骆肇出来后顺便一起吃个饭。
许静却说她是自己开车来的,下午要去医院,晚点还要再去忙新店的事。
等姜屿臣把她送上车的时候。
许静接了个电话,对方应该是个什么客户。
尽管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她的语气已经变回之前那样,平和里透着沉稳。
临走时,许静让姜屿臣开庭那天告诉她,还说他这个弟弟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她。
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女人是真的爱过。
姜屿臣本已经不想说了,可等到车发动前,还是对着车窗:“斌哥的任何亲人,都比不上静姐你在他心中来的重要。”
“他希望你过得好。”
许静坐上车时已经戴上墨镜,闻言神色一闪,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两下。最后抬起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停几秒又说,“那个孩子,麻烦你了。”
“放心吧姐,他是斌哥的弟弟,我肯定得照顾好。”姜屿臣道。
看着车扬长而去。
姜屿臣才叹出声,回过头时,才发现骆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正站在他的正后方。
“见完了?”姜屿臣问。
他现在有意识想把语气放松快点,但事实是很难做到,再开口时嗓音也有点哑。
骆肇点点头,把之前姜屿臣给他拿手里的水递回来,“哥,喝点。”
他最近时不时会“哥”一声。
姜屿臣也不嫌弃他喝过,接过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八月的太阳正午是最烈的。
姜屿臣揽了一下他胳膊,“走吧,咱回家。”
骆肇瞥了眼放在肩上的手,垂着眸没有拿开。
这次来没有遇到死刑犯,姜屿臣顺当地把车开出去。
等到完全上了路,他示意骆肇,又往后面抻了两下头,“车后座上有个盒子,你拿过来看看。”
骆肇注意力全在姜屿臣身上。
闻言转过身,把放在后面的盒子捞过来。
里面是一个手机。“祝你考上二中。”姜屿臣说,顿了顿又道:“也祝你生日快乐。”
这两句其实这个时候不适合说出来,但姜屿臣还是这么说了。
骆肇看过去,有些惊讶地挑挑眉。
“不记得了?”姜屿臣见他这样有些失笑,“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挑这个日子来看的你哥。”
“不记得。”骆肇偏开头。
他来这一趟本来也不是为了骆斌,怎么可能还挑日子。
姜屿臣想的是今天是骆肇生日,本打算从监狱出来后带人出去吃顿好的。
但自己现在又真没什么心情,在征求骆肇意见后,姜屿臣把车开回家去。
骆肇心态是真的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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