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回——
除了那些不想看到的,铺天盖地的全是另一个人的消息。
姜屿臣几乎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发来的消息也是一大堆,问他去哪了,让他赶紧回电话。
几轮下来把骆肇手机卡得开机关机好多次。
黄文滨正在研究手里的快递,没催他。
把号码报给他以后,只是说,“这老师就住在学校后面,你材料准备好了,跟他约时间,他会过来帮你办好。”
骆肇说好。“哦对了,我听说转学籍得监护人签字,你奶奶那边,我可以帮你......”黄老师说到这个像是想到什么。
又改口,“还得你自己多劝劝。”
“我知道的。”骆肇盯着手机里这串号码。
黄文滨见他这样,有些不忍,毕竟眼前这个学生原来是他们村最有希望当小状元的。
拍拍他肩膀,“你哥呢,要是不行,他过来也可以。”
“没事。”骆肇摇摇头,又对黄文滨道了声谢。
骆肇帮人提了一路的快递,直到村口才转了个方向,往自己原来住的地方走。
有些事情总是要来的,早来晚来都一样。
骆肇回去之前把手机藏在村口最左边的一个树洞里。
靠里的一长条路,低矮的瓦块房混着杂草。
越往前走,麻将声越大,哗啦啦的声音整条道上都能听见。
骆肇站在屋子门口。
最外面的人看到他,微微一怔,随后又笑出声,“伍婆她孙子回来了!”
周围的其他人也跟着说,“这还挺孝顺,知道要回来照顾老人。”
“可不是嘛啊,我一直觉得读书没什么用,过两年不一样要出去打工,倒不如留在这尽尽孝道。”
“尽什么尽啊,他家这个尽得完么。”有人捂嘴说。
“嗨呀,也怪他命不好,摊上这么个家。”另一个说道。
明目张胆地讨论,对面坐着的老太太却半点反应都没有。有人伸手拍她一下,又往外头指指。
老人正在想该碰还是该杠,思路突然给打断,皱皱眉,顺着人指头的方向往那边看去。
见到骆肇,眼里也没多的反应,丢了个“幺鸡”出去。
骆肇面无表情地站了会。
忽然走上前,没管他们还在不在打麻将,也不理那些人怎么看他,一把拽起伍婆的胳膊,往外头走。
伍婆被人拖了一路。
脚底不稳,想叫人停下,但她是个聋哑人,嘴里只能“啊啊啊”,惹得周围人都朝他们看过来。
这里头还包括刚才打麻将的一圈人。
看热闹的居多,没一个上来帮忙。
伍婆瞪着双小眼睛往远处看,发现没人管她,到了半路就坐地上不起来了,手不停往两边地上拍拍。
发出的声音像是鸭子叫。
骆肇也没多的动作,站在旁边静静看他。
伍婆刚才也只是瞎闹,心里清楚得很。
趁着周围没多少人看了,才朝骆肇比了个手语,意思是让他去六叔那,把她欠的那两千块钱还了。
骆肇也朝她比划两下,意思只两个字——“没钱”。
不会说话的老人就让他去村口的提款机里取。
骆肇又给她比手语,说是骆斌进监狱了,现在他们一分钱也没有了,打牌输了得拿命去换。他奶没理解这是个什么意思,又把刚才动作重复一遍。
骆肇只能干脆地告诉她,骆斌死了。
老人先是愣了下,接着眼睛都瞪圆了,满脸不可置信,手里比划的速度更快。
这要在其他人眼里,她现在就是一疯子,双眼失神,不停在空中画圈。
但无论她比什么,骆肇都是满脸镇定地告诉她——骆斌死了,她的钱罐子没了。
正值中午,太阳落在地上可以把人给烤熟。
伍婆似是完全不能接受,站起来,一巴掌朝骆肇呼过去,嘴里又“啊”地大叫一声,撕心裂肺的那种。
骆肇躲都没躲,硬生生挨一下,接着又对着老人的脸比划了什么。
结果老人见了以后情绪更大,脸涨得通红,对着亲孙子的脖子又是一巴掌,指甲在上面磕出道红痕。
不管农村还是城市,一老一少因为点事儿,在路边拉扯着说话太正常不过了。
姜屿臣的车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路上。
要不是这段时间他对骆肇的身形太熟,可能他会按两下喇叭,等这俩人挪边上后,直接把车开走。
但现在不行了。
姜屿臣把车往旁边杂草堆上一侧,也不管停在这会不会挡着别人,直接挂挡熄火,快速下了车。
离得近了才发现少年是单方面挨打。
姜屿臣小时候不是没被家里长辈揍过,可这看着也太狠,何况骆肇还这么大了。
老太太下手是真没个轻重,后来还捡了地上手腕粗的树枝,对着骆肇的背狠狠就是一下,完全不管人疼不疼。
再要抽第二下的时候姜屿臣冲过去给拉开了。他拉开的是老人,死死捁着,不让她打人,还拼命朝骆肇的方向,用眼神问他是怎么回事。
骆肇认得姜屿臣的车,刚才远远的就注意到。
只是现在真切地到了他面前,活生生这么一个,所以一时才忘了动,也忘了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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