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宣怀疑这人是脑袋被门挤了。
碧桐客栈,从设计到外包,无一没有姜屿臣的手笔。
他独立参与设计建构,去年一整年,几乎所有时间都砸这项目上了,和工友同吃同住,连年都是搁工地里过的。
他们工作室专攻室内设计,大多是去现场看个几次,量好尺寸,把图纸和模型做出来,等客户提修改意见。
愿意做到姜屿臣这个程度的人少,但也是因为人能力过硬,对方才愿意把这么大个工程交由他设计。
所以报价丰厚,能抵他们工作室几个月的收入。
“房子先别卖了,宣传费从我个人账上走。”姜屿臣道。
“我不同意。”杨宣梗都不打一个,低叱,“你辛苦忙活大半年,最后一分钱落不着,我这管事儿的心得有多黑。”
“我不也是这里管事的嘛。”姜屿臣笑了下,“当初是谁说,咱们合伙做事,工作室不管做成什么样都得一块担着。”
他拿人这话说回去,“之前提成一分不差我,现在缺钱就不用我管了?”
杨宣挠了把头发,语气微沉,“现在做点什么不需要用钱,你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了。”
“我又不像你,有家有室的,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姜屿臣回嘴后想起什么。
朝正看着他的骆肇扬扬下巴,“咱家这个也好养活,后面公司放盒饭,记得给我们哥俩多留一份就行。”
“滚蛋。”杨宣一支笔砸桌上。
他是不乐意。
这些年大伙一块儿做事,说是合伙人,但更多的就跟亲兄弟一样,任谁在外头吃一点亏都见不得。
更何况还是吃自家人的亏。
后来会议室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倒是法务先开了口,说是要按照姜屿臣说的,除了卖房,这样做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特别是城中区那一带在搞开发,那些老房子被政府回购的几率很大,说不定到时候真能翻几倍回来。
他们法务说到这个还挺兴奋。
姜屿臣听听没说话。
其实他做这个决定倒没想得那么长远。
只是觉得,兄弟俩一个锒铛入狱,一个无依无靠,不能让他俩连最后在江城的一点儿寄托都没有。
何况公司前期有一半是骆斌自己扛下来的,现在拿这部分钱还债,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至于他自己这份,等这坑爹兄弟出狱了,姜屿臣可得一分不差的找他要回来。
“骆斌也不会同意的。”杨宣说。
“谁让他进局子了,现在说什么都不好使。”姜屿臣端起桌上的茶抿一口,“就这么着吧,一会还好多事呢。”
杨宣看他这有,深吸口气又重重叹出来,最后说了句“你让我再想想”,领着法务出去了。
此时这里只剩下姜屿臣和骆肇。
后者从进来以后就没怎么说话,起初脸色冷的发沉,现在却抬起头,也会去正视姜屿臣的眼睛。
他有些意外。
姜屿臣也有话要跟他说。
见人嘴角干的起皮,先起身,从会议室的冰箱里拿了两瓶水出来。
这次骆肇没拒绝,但也没喝,给他他就握手里。“现在房子暂时不卖了,你随时可以回去住。”这是姜屿臣的第一句话。
“但我觉得你还是先住我那。”
骆肇眉头动了两下。
“你现在快十六了,但我看了你学校,离幸福路比较近,平常还可以住校,但周末、寒暑假还是得回来。”
他话说到一半,外面门露出个缝,大喜摇着蒲扇般的尾巴钻进来,一屁股坐在姜屿臣脚上。
姜屿臣顺手把他拎起来抱怀里,继续说,“学校有个什么事我还能去给你搭把手,你平常要是想来工作室也方便。”
他说完以后静静等人开口。
其实姜屿臣不是事妈的性格,也没真想家里多个孩子。
但问题是骆斌父母留下的房子,真就除了地段好哪哪儿都不行,夏天空调老罢工,冬天连个热水都没有。
骆斌自己都住的少,但一直舍不得卖,之前就老领着他媳妇住工作室二楼,偶尔才回去一次。
就这个条件,姜屿臣不想让骆肇住进去,却也知道得看人孩子自己的意思。
他这么说出来,骆肇就没吭声。
盯着眼前抱着猫的男人,半天才道出一句,“你为什么这么帮他。”
乍一听还挺突兀,但姜屿臣还是很快接道:“你哥救过我的命,后来要不是他给机会,我也做不成现在这样。”
姜屿臣说到这还挺感慨,又道:“所以我现在得替他管着你。”
“他以前也没管过我。”骆肇皱着眉说。
“以前那是他离得远,没时间。”姜屿臣替人解释,“你还没成年,要真遇上个什么事,身边不能没人。”
“不能没人”四个字一出,骆肇生出些异样的感觉,肩膀往后动动。空气再次沉默下来。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