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们没日没夜的游走在地下的暗门之间,长亮不灭的灯光模糊了时间,魅惑与堕落从布满青苔,虫鼠满地的贫民窟,到百层之上,贴近云端,富丽堂皇的圣殿,也混出了些名气,队伍里也多了几个新人,出于某些原因,现在大都与我没有联系,毕竟我们除了极度恶劣的犯罪,其他的事情都接,嘛,谁不喜欢百依百顺的狗呢,只是靠着底层人无可失去的莽夫精神,摇着尾巴讨欢心罢了。
我们接受过富人肮脏的订单,也帮助过底层人传达死前最后的轻语。
奔波了越久,人性便慢慢顿挫,而变成被名为“梦想”的诅咒所驱动着的工具,仿佛隐藏灵魂便可躲过城市迷乱的罪责。
我愈发觉得从克吉利尔地下的放纵到云上的虚伪,它们产生的每个分子都被戾气所包裹,蕴含着无数的烦躁与悸动,我记得在三战前的书上看到过这么句话:
“不要输给大城市。”
那时我们自由的穿梭在人类有史以来最繁华拥挤的都市中,像是凌驾于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凌驾于一座座肮脏的地下城市。
虽然自甘堕落,但至少那时的主观看来,只有越来越宽的道路,越来越明朗的希望和越来越多的存折。
我,应该是在与大城市的战斗中获胜了吧。两年前的多年来我始终如此相信。
无论被他人的鲜血泪水震撼到何种地步,宇宙旋涡的星辰总能刷新这一切。
无论被他人的乞求打动到何种地步,委托人开出的砝码总会让我心头一横。
无论看到他人以为我变成如何颓废,心中一意孤行的冲动总使我扭头前行。
但后来我才意识到,德尔塔和我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阿兹拉尔,你看到的这些,都是世界上确实存在着的,生命在于追逐这些确实存在着的美好。”】
宇宙的边界仅仅只是在看不见星辰的钢铁牢笼中美好的幻想罢了。
或许它真的存在,但对我而言......和不存在有什么区别吗?
当时我刚刚从一对母子那里讨来了委托人的债,手上任然沾着那位母亲嘴角的鲜血,孩子稚嫩的哭声也久久不散,只是在心里始终默念着:
“50万...50万...50万......50万...50万......”
“德尔塔死了。”,我接起电话,那头声音哽咽道,或许是杰夫?“你说什么?......”
“德尔塔,他死了。”
我声音有些颤抖:“开玩笑的吧......开玩笑的吧......”
“不是的阿兹拉尔,德尔塔真的死了,在9区,我们经常喝酒的地方。”
“没,没有救了吗?”,我心脏一阵乱跳,紧绷似的剧痛,瘫坐在路边的垃圾桶边。
一口叹息后:“已经没有了,警察说他已经快臭了,需要他的亲友缴1万市容补偿金。我已经交过了,你快点来可能能见他最后一面。”
“那么久就没人发现吗.......”,我几乎不能控制的喘着粗气:“......怎么死的?”
“我不清楚...”,杰夫有些唯唯诺诺。
“你给我认真点啊!不知道?!你他妈去查啊!”
“警察说他们会查的,但是最近案子太多了,得排号。”
“查案还要排队!?有没有搞错啊!不行...我等不了。就没有其他查案方法?”
“上个月你倒是还能贿赂他们,但说是领导最近查的严,没办法。实在急只能去找私家侦探了。”
“找就找吧!钱都已经无所谓了!我马上赶过去。”
火急火燎的赶来却只见到已经被推进焚化炉半个身子的德尔塔,只露半截腿在外面,空中的黑烟,那是我多年以来精神的寄托,罪恶的兜底,而如今都变成烟,飞走了。
“你娘的......!”,我扯住一个警察的衣领,大吼道:“为什么?!”
“你是要袭警吗?”,他只是冷眼看着我,几乎没什么波动,这摊犹如死水的表情让我更加愤怒。
“袭的就是你这个人渣!”,我左拳蓄力,下一秒却被杰夫狠狠拉住。“冷静点,阿兹拉尔!”
“老子现在很冷静!放开我——”
话音未落,我被眼前的警察一拳打在脸上,鼻子与嘴角立即渗出血来,耳鸣不止,天旋地转。
我,被打了...?
视线接连不断地折叠出幻影,,脑袋跟着也一片空白。
随之而来的,是海啸般的愤怒。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我微微有些抽噎,嘴中含糊不清的发出怪音。而那怪音,也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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