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碧神色紧张,这梳头娘子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
对这道疤,沈骊珠自已倒是不曾有那种禁忌不能提及的感觉。
已经毁掉了,遗憾也是无用的。
她雪白的手腕一动,从妆台上拿起一支点妆的笔,取出些许金箔与珍珠,细细往脸上贴去,恰好遮挡住那条疤痕——
珍珠与金箔萦绕在脸颊边,与女子落下的鸦浓睫羽交相辉映,正如点睛之笔!
沈骊珠放下点妆笔,抬起眸,“娘子觉得现在如何?”
“好,好极了!”妆娘激赏地赞道,“小姐真是巧手妙心,世间少有!”
“您过誉了。”沈骊珠矜淡道,“若是娘子今后的女客里,也有如我这般面容有瑕者,皆可用此法遮盖。比敷粉要自然许多。”
这样别出心裁的金箔妆容,若是在贵女间用,足够风靡上京,大出光彩了。
这位沈小姐就这么……允她给别的新娘用了?
妆娘心下震惊又感激,“那就谢过小姐了。您可真是……”
她没读过什么书,腹中言语匮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只觉得自已活了小半辈子,但见过如这般的人,也就眼前一个。
最后,妆娘说:“沈小姐,虽然貌有瑕疵,但是心如琉璃般通透,比那凤凰还耀眼美丽,相信您将来或有坎坷崎岖,但最后定能逢凶化吉,姻缘美满,儿女成双!”
这个时候,沈骊珠还不知道,妆娘的话……一语成谶。
在不久或遥远的将来,都一一应验。
眼下,她道:“承您吉言。”
…
试过嫁衣和妆容,齐宝衣和陆如薇也给她添过妆,想到三日后就是大婚,沈骊珠心里也很难平静。
自已……真的就要嫁人了么?
有些羞涩,有些紧张,还有些忐忑。
又有些伤感。
远在京城的母亲,未能亲眼看到她嫁人。
不知母亲是否安好,今生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沈骊珠纤手抚过那如火明艳的嫁衣,她没有让自已沉溺在低落和难过的情绪里太久,忽然又想到什么。
对了。
宝衣的添妆。
这丫头神神秘秘的,叮嘱她一定要等没人的时候再打开看。
方才如薇在的时候,闹着要瞧瞧她到底送了个什么宝贝,宝衣都硬是没让。浅碧在收拾大婚那日要用的东西,沈骊珠唤朱弦,“将宝衣送我的那个添妆盒子取来。”
“是,小姐。”
那妆匣设计得精致,沈骊珠拿到手中,打开后只见一套蓝色宝石头面躺在里面。
她抿唇轻笑。
这丫头,定是将这个月的例银都用来给她买这个了吧。
只是,这宝石头面虽见用心,却也不必避着如薇吧,不让她瞧见吧。
沈骊珠眉尖微蹙。
想了想,将那蓝色宝石头面拿了出来,只见一抹华灿流金的光芒倾泻了出来。
她指尖一僵。
那是……
一支凤凰簪子。
凰羽鎏金,火彩衔珠。
凤凰,只是皇后才能用的。
哪怕姑姑宠冠后宫,也不曾用过十二翎羽的凤钗。
这绝不是宝衣能够有的东西。
沈骊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但……
她细白的手指轻轻捏紧了凤凰钗,险些扎进掌心,心口激荡,不能平静。是不安,也是愤怒。
太子他……
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她就快要成婚的时候,送来这样的东西。
还是通过宝衣的手。
…
千金台。
飞鸽落在鲜艳阑杆上,被一只手捉起,取下脚边裹卷着的纸条。
有人将纸条恭敬呈上。
李延玺展开一看,蹙起了眉。
朱弦说,阿姮收到那根凤凰钗,先是生气,很快就冷静下来,将之藏在匣底,扔在一边了。
李延玺唇角勾起一丝微嘲的苦笑。
看来,还是被识破了啊。
不过也无妨。
阿姮,若是你没有识破,来千金台将凤钗还给孤,孤便能再见你一面。
若是被你识破,你没有来见孤……
那么此钗,就当做……孤予你的添妆。虽然有可能你并不稀罕,但那是母后昔年旧物,孤只想给你。
哪怕被你永远束之高阁,也没关系。
太子低头笑了声。
但,现在看来,本想在回京前,再见你一面……是不能了。
三日时光,转瞬即至。
千金台里,太子回京的日子不知为何,被拖延了一日又一日。
殿下和裴少卿竟然就这么默契的……一再停留。
很快,就留到了骊珠成亲这天。
她披嫁衣,挽长发,画红妆,盖喜帕。
叩拜长辈,聆听闺训后——
坐上了陆府迎亲的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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