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亭遥很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除非事涉骊珠小姐,面对这个问题,书砚也不敢怠慢,仔细想了片刻,摇头回答道:“公子,今日太子并未跟骊珠小姐有过交集,连半句话也不曾说过,倒是……”
“东宫那个戴面具的谋士,他似乎认识骊珠小姐,甚至很是无礼,抓住骊珠小姐的手腕不放。”
书砚面露迟疑,斟酌地开口,“公子若心有存疑,要不要问一问骊珠小姐?”
陆亭遥却道:“不必,我并非疑心,骊珠若是想说,她自是会告诉我。”
他只是……
担心她再见到太子,受了什么委屈。
这时,沈骊珠换了一套衣裙出来,“阿遥,你赠我的耳环,不小心掉了一只。”
她摊开手,掌心里明珠耳珰仅剩下一只。
“我分明答应你今日都不取下它的,结果却……”沈骊珠声音里带着歉意,“阿遥,当真是对不住。”
“无妨的,骊珠。”陆亭遥浅笑如画,先是安慰沈骊珠,“今日人多繁杂,你又救人心切,一时没有注意,兴许是掉在了哪处。我让人在府中寻一寻。”
沈骊珠道:“这样小的一件物什,从风雪轩到摇光池距离也不小,恐怕不易寻回。”
见她黛眉浅蹙,陆亭遥抬起手,长指晶莹,颜色比披风上的薄白狐裘还要胜雪三分,轻轻抚过那一弯眉,“一只耳珰而已,哪里就值得我的骊珠为此蹙眉伤神了?”
沈骊珠脸色微热。
又听得他道,“就算最后没有寻到也没关系,这耳珰上面缀着的明珠成色光彩极好,到时候可以取下它,做成一支簪送你。”
“阿遥……”
陆亭遥低头,看着忽然撞入怀里的人儿,因为这样的亲近有些僵硬的双臂,缓缓地落下来,放在了女子纤细的腰身上。
他轻而坚定地抱住她。
温柔而低声地询问,“怎么了?”“没什么,只是忽然想抱一下你。”沈骊珠将脸贴在他肩头,又轻声呢喃道,“阿遥你这般好,我都想早些与你成亲了。”
其实,她心里总有些不安萦绕。
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跟陆亭遥说起。
说她意外、被迫救了太子,而那个她曾经非常非常怨恨的太子,好像……对她动了心思么?
沈骊珠说不出口。
陆亭遥晶莹的耳尖一红,从小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出口成章的枕玉公子,竟然破天荒的说话都磕绊了起来。
“先前、将婚期定在明年春日,是因为大哥尚未娶妻,没有我这个做弟弟的成亲在前的道理,如今大哥已经迎娶了大嫂……”
说到这里,陆亭遥略微停顿,轻轻地呼吸了下,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然后一口气道:
“骊珠,我可以禀明父亲母亲,将婚期提前,早日迎你过门。”
沈骊珠抬起头,看见陆亭遥似琉璃剔透晶莹的雪白容色上,晕开的浅浅醉人绯色,弯唇笑了。
仿佛心下所有的不安、彷徨、害怕,全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轻轻踮起脚尖,凑到陆亭遥耳边,道:
“好,我等着阿遥早日娶我。”
天欲晚。
书砚抱着琴,陆亭遥亲自将未婚妻送到门口。
不远处,暗巷里,一辆通体墨色低调华贵的马车上,扇骨墨黑如玉,扇面华美鲜艳的折扇轻轻挑起车帘——那双墨色狭长,潋滟流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危险凝视着那边。
片刻后,重重地冷哼了声,“他们倒是郎情妾意,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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