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得出,她在掩藏。很明显是不想告诉他,也不想让他知道。
他平时疑惑心不重。今天却罕见地生出探知欲。
虞杳杳,送的什么?
他走过去,将那个盒子取出。也没去注意她会不会出来,这个男人有他浑然天成的从容。
在看到里面的正红色旗袍时,修长的指尖明显一顿。
容隐没有作声。
半晌,将它恢复原位。
狭长的眼眸中掠过几缕情绪。
可一想到这个礼物是虞杳杳送的,一切就变得很合理。
凤眼微眯。
她没有出来取东西,也没发现他知晓了盒中之物。他兀自静了半晌。
拿出手机,从微信里拉出虞杳杳——
容隐:
【你想做什么?】
男人的冷淡清晰可见。
这一声问明显危险。
虞杳杳挑眉。
哟,质问这就来了?还挺快。
她大胆回说:
【没想做什么啊,我只是给我晚晚宝贝送个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她就是故意的,这会子故作无辜。
容隐垂眸敲字,神色冷峻:
【没什么问题。】
【你很行。】
虞杳杳后背一凉。
明明知道是虎须,却还硬着头皮去扯。
她想,全天底下应该也就只有她了。
她缩了缩脖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敢再回。容隐握着手机,下颌微紧。
这件很明显是婚服。
可是收到这件旗袍,她没有打算让他知道的意思,也没跟他提。
他的眸光愈深。
只是她忘了,她是他带出来的,她云淡风轻的遮掩怎么会瞒得过他。
舒清晚洗完澡出来便上床休息。迷迷糊糊睡着时,靠进了充满熟悉气息的怀里。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很安心,她并无动作,睡得渐深。
她没有说。
他也没有问什么。
……
林太和先生到家时已经过了零点,应酬一晚,她的面上有些疲惫。
将包拿给阿姨,才听见阿姨说林馥一身体不舒服,但撑到下班后才去打吊瓶,也是刚从医院回来,现在应该睡下了。
就是没有跟父母多说,只自己处理了身体出的小毛病。
林太刚准备休息下,这下坐也坐不住,悄声去看过后才放心。
只是看着孩子苍白的脸色,不忍得心疼。
工作负荷太重,可这孩子自己愿意接。他们心疼不让都没用。
先生洗漱完来叫她休息,她应着声。
静谧的大厅里,只剩下她一人。她支着太阳穴,垂着眼,心里装着事,有些发沉。左右两难。
她很想自己的孩子。
过去好久,乍然回神时才发现,她将手都攥青。
……
林太提了邀约,没有让人等太多天,一寻到空舒清晚就预约了位置、给林太发信息。
——合该她来请。
不能总占人家便宜。即便对方身家优渥也是一样。
出门前,她化完妆后挑了一瓶香水。
只在要喷时,忽然想起了那晚闻到的谈微身上的香水。
动作只是微顿,她垂下眼,喷了一点便换鞋出门。
赴约前舒清晚还是有点忐忑。滑了下她和母亲的聊天记录,聊的都是家里、或者她弟,而舒母发的比较多,她基本没怎么回。这样看她确实没有和妈妈辈相处的正面经验。
但好在林太很好相处,没有给她那种差生应试的难度感。
她带了一点跟鹿苑做的小饼干来,但没想到,林太不仅也准备了礼物,而且更加有心。
“我看你没有戴耳环。”林太把手里的首饰盒推过去,笑说:“这一对很搭浅色旗袍的……希望你喜欢。”
她在看到这对耳环时,就知道会很适合舒清晚。
虽然担心会有点突兀,太过热情反而吓到年轻人,但她还是拿了过来送给她。
舒清晚想还一下礼,但没想到越还越是负债累累。
不过,对方一片诚挚的心意,她笑笑,也就没有拒绝。——那就再还还吧。
总能还清的。
而且她也有点被这位偶然相识的长辈所打动到。
这家餐厅在年轻人里很火,但混在一群年轻人里,林太却不显得违和。
她说话很随和,没有什么架子,也没有什么禁忌。
她们相谈甚欢。
吃到一半时,林太又叫来服务员点了两道她看隔壁桌的小姑娘们点的、看起来很棒的甜点。
舒清晚笑了笑。
林太有点贪恋这个下午的时光。
她夹了一块菜,跟舒清晚闲聊着,“五一你回家吗?”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可能太接地气了,和想象中的人设不符。
但确实马上要五一了。
“不回。”在听见这个问题前,舒清晚没想过五一要回去。她解释说:“我比较少回家。”
林太动作下意识停住,问说:“为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舒清晚想了想,“我上大学后就不太回去了,基本上都在北城。我父母管我也比较少。”
算起来,她基本上都和容隐在一起。十八岁之后,他占据了很多的时光。说管得比较少都是委婉的,其实她爸妈基本不管她。
口中美味的菜肴,好像在那一刻褪去了八分味道,像蜡一样。
林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林馥一之前在国外留学时,几乎一有空就会坐私人飞机往家跑。出了国,但跟没出一样,不过他们是乐着在想的,因为他们也想见到女儿。
林太望着目前的女孩,目光有些重,很轻声地说:“你好独立。”
其实这不是一个她很喜欢给孩子的词。
因为独立的背后,也意味着辛苦。
舒清晚没有接收到同她一样沉重的心情,随意道:“也挺自由。”
整个人生都由自己安排、做主,父母不会干涉。有弊也有利。
说是这样说的。
但是会惹人心疼。
舒清晚没注意到细微的一点差别——
聊到这个话题的前后一小段时间,林太的话突然少了许多。
一下子寡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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