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应渠听到此话不由睁大了眸子,“他走了?”
银霜点点头。
贺应渠忙将信打开。
阿渠亲启。
昨日承蒙阿渠关照,唐不胜感激。本应当面致谢,然家中有事急唤,望君海涵,知君已寻得乃父,心中与君同喜,他日若再见君,定与君把酒言欢。
寒热无常,希自珍卫,顺颂,春安。
阿唐。
贺应渠半晌无语,她尚不知他姓名,天下之大,要她何处去寻他!贺应渠心内焦急,举着手中的信纸来回踱步,一旁的银霜看得呆愣。
“女郎,那信中说了什么,竟令女郎这般……”银霜将后两个字咽下,她本欲说生气,但看贺应渠神色并不气恼,反是心急,女郎心急何事?
“莫不是,他得罪了女郎,畏罪潜逃?”
……
他并未得罪于她,而是她得罪于他,不仅得罪于他,而且还欠他的。
“银霜,帮我去找一个人。”
银霜望着方才还郁闷的贺应渠,现下神色如常,心下略惊,只不过几日未见,女郎似是与平常不同。银霜神色轻敛,连声应诺。
贺应渠回到房中给自己倒一了杯茶,单手托腮撑在书案上,不由思绪飘飘,一时想起方才阿父说的话,这才想到,阿父方才那般说,莫不是为她寻好了夫婿?
贺应渠一掌拍在桌案上,该不是会章巡那厮吧!她不愿!
这一切都是阿父做的局,阿父特意求来章家人,断然有他的打算,若真是如此……
不可,她必须要和阿父说明白,她不愿嫁给章巡。
贺应渠起身,想到这个时辰阿父在歇息,还是推开门,她要守在阿父的营房之外。
贺应渠刚到营房外,一个侍者急匆匆地从房内跑出,与贺应渠撞到一起。
“哎呦。”
那个侍者急匆匆地起身,哭丧着个脸,看到贺应渠后惊道:“女郎,您赶快进去,将军,将军他……”
贺应渠看到侍者慌乱的神色,心中一紧,转过身,一路小跑。贺应渠踏过门槛,秦先生与孙先生等人都围在阿父的身侧,众人见贺应渠来了,低声对阿父说道:“将军,女郎来了。”
贺应渠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走去,孙先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秦先生在她耳边低语道:“莫要刺激将军。”
贺应渠坐在榻边,阿父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柔和,嘴角噙着笑,神色慈祥。贺应渠从未见过阿父这般平和的模样,逝者如斯,她这才知道,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阿父。
“阿渠。”
“阿父。”贺应渠方出声,眼泪便掉了下来。
贺应渠抬起胳膊,飞快地用袖子拭去眼泪,她不能在阿父面前落泪。
“阿渠,莫要哭,贺家的女郎,流血不流泪。”
贺应渠强忍着泪水点点头。
阿父颤悠悠地抬起手,握成拳的手向着贺应渠的方向伸去。
贺应渠看出阿父的意图,将手伸出去,“阿父可还有什么吩咐?”贺应渠方碰到阿父的手腕,阿父便将手滑向贺应渠的手掌间,阿父慢慢地翻过手掌,贺应渠手中落入一个温热的东西。
阿父的手缓缓地滑下,贺应渠伸回手,手中是一半铜制的虎符。
“阿渠,贺家军便交给你了,你莫要让阿父失望。”
“阿父,我……”
阿父摇摇头,“贺家军只能交给贺家人。”
贺应渠点点头,“我定与阿洵一起,护好贺家军,亦守护好凉州。”
阿父听到此话睁大双眸,目眦欲裂,挣扎着要抬起头,贺应渠见阿父如此激动,忙伸手扶住阿父的肩膀。
“阿父……”
“咳咳。”
阿父咳了两声,秦先生听到屋内的动静快步走了进来,见阿父梗着脖子的模样忙将案边的药喂给阿父。
“女郎,我方才不是说过莫要刺激将军。”秦先生的语气略带责备。
贺应渠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未说什么话,阿父为何如此激动。
秦先生又拿出银针,在阿父的额上施了几针,阿父终于静了下来,贺应渠紧张地端望着。
片刻后,秦先生收起针,看了贺应渠一眼,叹了一口气,未言一语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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