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塘低下头,看见了从马车下露出来的半个头。
是贺应渠。
方塘看见贺应渠亮亮的眸子就知晓贺应渠要说什么了。方塘刚要张嘴,不远处的人吼着嗓子问道:“阿唐,你磨磨蹭蹭在做甚么?快来搬东西。”
方塘给贺应渠打了一个手势,让贺应渠藏起来。
“来了。”
贺应渠见众人走远,连忙从马车下钻了出来,贺应渠本可以这般一走了之,但是思虑过后还是决定要等方塘。她逃出容易,方塘在众人眼皮底下却不好逃走。她要寻个机会,这样二人才能一齐逃出。贺应渠观望前方拥挤的百姓,心生一计。
“别跑,抓贼啊,快抓住他,有贼啊。”
市集人满为患,众人摩肩接踵,忽有一人挤了挤来,将商贩撞得人仰马翻,口中还大声呼道:“捉贼啊,有贼啊!”
“哪里有贼?”
路本就拥挤,现下更是乱了起来,来来往往的人将路堵得水泄不通,一时间叫喊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出来采买的六人被冲过来的人群冲散,突然,一双手抓住了方塘的胳膊,方塘低眼一看,只看见一只手。
顺着手望下去,贺应渠被挤在两个人身后。
“阿……阿唐,我们快逃出去。”
方塘向后挤出一个空档,将贺应渠拉了过来,二人一起挤出人群。
贺应渠头都要炸了,二人终于挤了出来,呼吸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贺应渠大口地喘着气。
“阿唐……他们还没发现我们,我们往那边逃。”
“你说过你阿父在关外,不若我们向西走,出了关,再寻你阿父。”
贺应渠点点头。
二人绕过方才众人来时的路,方塘牵了一匹马过来,“这是何处寻来的?”“自是花银子买来的。”
“你为何不买两匹?”
“没钱了。”
……
也是,钱借给自己了。
“等我找到阿父,我定然将钱还给你。”
方塘摆了摆手。
方塘蹬上马,将手递给贺应渠,贺应渠伸手,方塘将她拉了上来,贺应渠坐在方塘身前,方塘踢了一下马,轻呵一声,二人向着西边去了。
骏马飞奔在广阔无垠的土路上,迎面而来呼啸的风,冷冽的风如刀般划过她的面颊,贺应渠忍不住张开双臂,呼吸着自由之风。她的心被愉悦填满,溢出来的幸福感足以抵挡寒风冷气。
贺应渠突然轻笑出声,一旁的方塘也笑出了声。
“我们真的逃出来了吗?”喜悦盈满于心,如梦一般,贺应渠小声问道,生怕声音过大梦就会醒来。
“啊!”
猛地被一物砸到了头,贺应渠抬眼。
方塘拉紧缰绳,将马掉头,原来袭击贺应渠的东西是一只鸽子,鸽子身上横穿了一只羽箭。
贺应渠揉揉头,这不是梦,梦里是不会感受到疼痛的。
“这是?”
方塘下马,将信鸽拿了起来,又将信鸽脚下的信抽了出来。“女郎已逃,向西而走。”
方塘看完沉默不语,贺应渠见方塘皱着眉,将信夺了过来。
贺应渠愣住,一个不小心,一阵猛烈的风刮过,吹散手中的纸条。
“这究竟是何人布的局……”
贺应渠哀叹。
贺应渠心中有点乱,自她来到凉州之后,所见所遇令她应接不暇,但是这一切是不是过于巧合?先是银霜找见了燕衡,而后他们三人一起去寻阿父,又在路上遭人袭击,她与银霜一同跌下悬崖,却在崖下寻到石勒,最终同石勒一齐被收编至章赫的队伍……
若她寻到的是银霜,那么她和银霜还会被章赫捉回营里吗?
营里又遇到了岳至与章巡。
这一切未免过于巧合了些……
“女郎在想什么?
方塘突然出声,贺应渠惊了一下。
“无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
“不要想了。”方塘蹬上马,将手递给贺应渠,贺应渠看了一眼方塘,心中却不由想到在地牢里,她还遇到了方塘。
“阿渠?”
贺应渠回过神,听到方塘在喊她,又看到方塘递来的手,下意识将手递给方塘,方塘用力一拉,将贺应渠带到马上。
“莫要再想了,我带你去寻你阿父。
“阿父”两个字唤醒贺应渠,贺应渠扭过头,郑重地对方塘点了点头。
方塘嘴角咧开一个弧度,“驾”。马儿踏风而奔。
二人走了半日,路过一家小店时,二人下马整顿,贺应渠不由拉住了方塘,“可我们身上没有银钱了。”说着贺应渠不由低下了头,若不是她寻他借钱去打赌,恐怕她二人现下也不会这般困窘。
“谁说我们身上没有银钱了?”说着便率先走进邸舍,见贺应渠仍愣在原处,将她拉了过来,“骗你的,身上还是有些银钱吃饭的。”他们二人早上便未用饭,奔波了一路,二人都有些乏累。
二人点了两碗面,贺应渠道了声谢便开始吃了起来。
方塘吃完时,贺应渠还剩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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