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岁宁的心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握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她犹如被定住般僵在原地。
他是健全的。不是太监。
这本该是替他高兴的一件事。
可君岁宁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她抑制不住地想到前世成婚后的那三年,那三年究竟算什么?
他不让人近身,也不与她坦诚相见的原因,竟然不是因为自尊和耻辱,而是不想让她知道他是健全的人。
这些年来君岁宁的心疼不是假的,心疼他从云端落入泥地,失去了一个男子最基本的尊严……如今想来,她的心疼和担忧全是一场笑话。
每次她担忧的时候,说不介意的时候,越庭欲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或许是觉得她傻吧。
错了,好像一切都错了。
重生之后,她一味地接近他亲近他,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前世的爱。
可倘若前世的爱根本就不存在,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欺骗呢?那她还能毫无顾忌地走下去吗?
至于越庭欲前世为何要欺骗她……君岁宁不得而知,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君岁宁松开手的那一瞬间,手腕便被握住。
她抬头,只见刚才还沉睡着的罪魁祸首现在醒了,她眸中的不可置信是如此明显,而越庭欲亦是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趁他睡着之际扒开他裤子……
越庭欲的视线紧紧地落在少女的脸上,瞳孔深处的惊愕和慌乱在几个瞬息间被抚平,此刻就像是被暴风摧残过的大海,余下阵阵波澜。
握着少女手腕的手掌随着他的情绪逐渐收紧,白皙的指节泛出淡淡的青色,尽管外表维持着平静的表象,但不断收紧的手掌和发红的耳尖却无法掩饰他心底的紧张。
“你……看见了?”越庭欲的声音沙哑,说话时,目光片刻不离开少女的面容,急切地想要知道她此刻的情绪,“本来早晨就想告诉你的……”
高高在上的九千岁,何曾这般慌乱过,他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
眼下,他的动作和语气都尽数收入君岁宁的眼中、耳中,却捂不热她那颗逐渐凉透的心。
在他不加掩饰的目光下,君岁宁自嘲地笑出了声,“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可笑。”
君岁宁无视了手腕上的温度,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簌簌流下,心中苦涩至极,“我竟然毫无察觉,让你骗了这么久……”
被珍爱之人所欺骗的悲伤,好似比受伤还疼,那伤口无法愈合。
越庭欲见少女神色凄凉,心中覆上几分慌乱,让他喘不过气来,“阿宁,我不想瞒你,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机会?
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机会。
“松手。”君岁宁的声音,带着鼻音,她的目光落在被攥着的手腕上。
越庭欲忍着疼痛起身,想将她抱在怀里,可是他浑身上下只穿了条亵裤,如此抱她,只怕是唐突了她。
“松手。”她又道。
手腕处的掌心缓缓松开,君岁宁听见自己静静地说道——
“既然你醒了,寝衣就自己穿吧,我累了。”
语毕,她起身,一步步踏回了自己的厢房内。
漆黑的厢房内亮起灯火。
不知程幽又是何时来的,在这儿等了多久。君岁宁进入房内时,程幽便见她面色苍凉,就像是被人利用欺骗后的绝望,仿佛夜色中迷失方向的小舟,无助又孤独。
即便是看见了程幽,岁宁眼中也未有波澜,只是轻轻合上了门,然后淡淡问道:“程幽姑姑,怎么来了。”
程幽起身,走近才发现君岁宁眼下还带着泪痕,她忽而想起了多年前初涉情爱的自己,少女怀春又总容易被情所伤……思及此,程幽眼中覆上忧色,“你们是有什么误会了?误会解开便好了。”
根据程幽此前的观察,在她看来,君岁宁与越庭欲两人就是两情相悦,能让他们难过的,恐怕是有什么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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