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这烂摊子用了很久的时间,忙得楚韫几乎是一夜没有合眼,经历过那场战斗的村民明显更信任楚韫和文裕,即便这两人一个是刚来村里的陌生青年,一个是才十几岁的女娃。
天都亮了,文裕才抽出身来回去看看。
原本事情结束之后有村长收拾残局,她准备悄悄溜走的,没成想被楚韫拉住帮着村长处理后事,这一忙就忙到了现在。
天初晓的时候文裕趁着楚韫跟村长讲话的间隙自个溜走了。
村里大多人一晚上都没睡,现在更是早早出门往村里老大夫家去看望几个伤患。
文裕走在路上碰到了不少人,往常不太熟悉的村民现在都很热情,还有给她拿鸡蛋小菜的。
她不是很能应对这种热情,只草草说了几句便要走,离开时怀里抱了一堆东西。
等回到家时天已经大亮,屋门口升起炊烟,陈氏在烧火做早饭。
这边条件简陋,厨房也没有一个,只得简单搭了个灶用陶罐煮点野菜粥喝。
“娘,大虎哥他们走了吗?”
文裕进来只看到门前空地上自己两个弟弟正在捡枯草柴火,陈氏一个人看粥,昨天过来的大虎一家人没见踪迹。
“大虎比你早一点回来,带你虎婶子他们走了,你虎婶子刚才拿来了一篮子鸡蛋,还有一袋子白面,非要给你,看你不在留下东西就走了。”
陈氏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脸上笑容都多了几分。
往常她在村里也没几个婶子愿意同她来往,家里妯娌相处得也不是很好,娘家离得十分远,几年都回不去一次,所以平常人就沉闷了几分,很少见到笑意。
文裕见她高兴,经历了那场血雨腥风的心也是松了松,便问道:“阿娘,那我擅自将虎婶子她们喊过来的事儿......”
陈氏停下了搅粥的勺子,脸上笑意淡了下来,“娘没有怪你把虎婶子一家叫了过来,娘只是担心你昨晚上做了那么危险的事儿,你大虎哥回来的时候都说了......”
陈氏说到这里,眼眶红了红,声音也颤抖了几分。
“咱们家里你爹倒了,你两个弟弟还没长起来,娘身子骨不好,也没用,家里都靠你一个人撑着,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吗?”大虎过来接家里人的时候顺便把前面情况都跟他们说了一遍。大家伙都知道流民进村了,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不太清楚的,而大虎是实实在在经历过昨晚那场战斗的人。
他性格也直得很,直接就把昨晚上那情况给说了,给陈氏吓得不轻,得知了文裕没啥事儿也放心不下来,本想着去村头找找的,一来家里没个大人在,二来听过大虎那番话之后她也确实不太敢去村头,便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这会子见到文裕心里才算是彻底放下。
文裕见陈氏又哭了,也是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把那一堆菜放到陈氏怀里,嘴里说不出几句安抚的话来。
她以往的经历中很少面对这样的情况,见到陈氏这样柔软性子的人很是没有办法应对。
文裕眼睛四处乱看,忽然间看到一旁的陶罐里蒸腾而出的雾气,便叫道:“粥要糊了。”
她侧过身子拿着木勺去搅拌,瞥见陈氏笑骂了一句,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抱着东西回屋去了。
文裕心底松了口气儿,认真地搅拌起陶罐里的粥来。
粥煮的还算浓稠,加了野菜之后显得绿油油的,让人看着食欲不大,不过她这一晚上算是筋疲力尽了,现在胃里空空啥都能吃下。
在附近捡柴的二头三头不知道啥时候围了过来,二头小小年纪就板着一张脸,捡了块石头垫在屁股底下坐着看火。
三头则是站在文裕身边眼巴巴地看着陶罐里的粥。
两个孩子年纪虽小,但都已经十分懂事,特别是二头,更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三头要稍微更像小孩子一点,倒是贪吃了一些,不过这个年纪的农家小孩就没有不贪吃的,也很正常。
文裕见他眼巴巴地看着,便拿了勺子弄了一点给他吃,看着三头烫的一边哈气也要把这口粥吃下去。
“又没谁跟你抢,吃这么急做什么。”
陈氏收拾完了走出门来就看见这一幕,点了点三头的大脑门,拿过破布垫着粥端进去了。
三头也忙跟着跑进去,只剩二头和文裕跟在后面不急不缓地走。
流民动乱结束之后陈氏他们就又回到了地面上,毕竟在地窖里生活很不方便,但是大部分东西还是留在了地窖里面,甚至连床都搬了下去,只留了张草席子铺在地上,让文父躺在上面。家里没张完整的桌子,也就垫了一块板子在地上当作饭桌了。
陈氏给每个人的粗陶碗里都打上了一勺粥,给文裕和文父的碗里多加了半勺,原本看着不少的一罐粥就这样分完了。
因为家里粮食少,要节省着来吃,即便是在文家老宅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分饭菜的,虽然那个时候只是因为文老太抠门而已。
“我考虑了一下,咱们最近晚上还是睡在地窖里,毕竟大虎先前来的时候不是说还有一批流民逃走了吗。”
文父没急着吃饭,而是趁着家里人都在的时候宣布了这样一件事情。
文裕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这种做法明显更稳妥一些,她可不想在睡梦中被流民杀死。
不过这样的作法也没办法一劳永逸,城外流民不散,他们还是要活在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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