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路漫长,即便是文裕有地图导航在,两人还是不免走了一些弯路,废了一些时候。
此时已经月上树梢,林间倒不是静悄悄的,各种声音充当背景音乐,不过文裕也不觉得吵闹,毕竟没有什么能比她身边这位更吵了。
想起什么都能唠上两句,没个正形,文裕偏偏又不想接这人的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她也没力气讲话,从逃出来到现在,这具身体已经耗费了不少力气。
四处都是荒山野岭的,路也十分地不好走。
文裕自顾自地在前面走,实际上已经神游天外,连后边楚韫什么时候停了声儿都没发觉。
她迷迷瞪瞪走着,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猛地拽了她一把,把她拉到草丛里。
文裕迷茫回过头正要说话,却被楚韫一把捂住了嘴,她瞪圆了眼却发现这人并没有在跟她开玩笑。
楚韫此刻正神色凝重地盯着不远处小道上的一群人。
文裕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脸色白了白,这群人她很是熟悉,就是今天傍晚看见的那群流民。
流民和村民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来,虽然这附近不少村民也穷,可能身上也凑不出一件完整的衣裳来,但两者之间精神面貌完全不一样。
她之前从未见过流民,不知道经历灾荒之后的流民会是怎样一副状态,只是眼下这群人看着着实是有些瘆人。
“不要出声,这群人未尝不是什么都干过。”
楚韫俯身轻声说道,“先让他们走。”
俩人静悄悄地躲在草丛之中,他们所处的位置地势较高,借着月色遮掩,并没有被这群流民发现。
这群流民沿着官道走,并不聚集一团,而是稀稀拉拉地三两个走着,目的却很一致。
为首的小团体走在最前面,是四五个精壮的男人,大约都在二三十岁左右,也是流民打扮,但状态明显比后面潦倒跟着的流民要好上不少。“这群流民怎么全是男人?没有看到女人和小孩。”
文裕越看越觉着奇怪,不觉间把自己心里想的话给念了出来。
她心底隐隐有个不好的猜测,只是不敢去往那个方向想。
而楚韫也没有回答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为首的小团体一眼。
“这个路线......莫不是要去大湾村的吧?”
文裕嘴上话一出,立刻调了地图来看。
大湾村原本就离县城不算太远,而且在官道附近,如果这群流民是之前跟随马车的那群人,很有可能会走到这条路上来。
不回城却朝着村子的方向走......
这条路不止是经过大湾村,但若是要经过其他村子必须经过大湾村,无论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大湾村都逃不过。
没有谁在饥饿的时候会放着一口肥肉不吃。
“走,他们是要去村子里。”
文裕按捺不住,看着人走远了立马站了起来,转头就要往小道上走。
抄小道会比走大路更快到村子里,不过现下无论是走大路还是小路,所剩的时间都不长了。
虽然她现在对原主的亲人并没有多大感觉,但毕竟借了原主的身份,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楚韫听了文裕的话只是面色一沉,没说什么只是跟在她身后,两人急匆匆往大湾村赶去。
这会子他倒是一句话没说,显得异常沉默,但文裕此刻也没心情来管这些,两个人只沉默着赶路。
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大湾村,两人看到大湾村那牌子时具是松了一口气。大湾村一共有五六十户人家,算是不小的村子了,又因为离县城近,村民们一有空就挑些菜出去卖,日子过得倒是比其他村子富裕些。
村里主路是用小石子铺成的,光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村子着实富裕,道路两旁也多是瓦顶房。
村中房屋修建得比其他村子密集一些,大多都是围着住在一片,剩下三两户地住得稍远一些。
此刻天色早黑了,今夜的乌云也是格外地沉,将那轮弯月遮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也流露不出来。
整个村子被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变天了,远处山林呼啸,风声大作,不时将有一场大雨而至。
文裕迎着大风往家里去,细瘦矮小的身子被那风吹得踉踉跄跄,她却没心思停下。
那群流民走得虽然不快,但这路程就没多点儿,再慢差不多也是一刻钟就要到了。
她快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转头往后看去却见楚韫并没有跟上。
那人一身长袍在风中飞舞,身形更显瘦削,一张脸隐在浓密夜色之中,看不大清楚,手里拿了根扁长的东西立在一旁,竟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你不走?”
这人不是要跟她回去找人吗?
“若不是因为我撒了那把米,这事也不会起,我不能走,也不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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