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二十七年,秋。
正是秋收农忙时节,傍晚太阳还未完全落山,闷热的气息也没有消减半分。
原是农家秋收喜乐时分,安阳县的上空却笼罩着一片沉云,压得每个人都无法喘息。
文裕在这闷热的环境中惊醒,眼前灰蒙蒙一片,手腕火辣辣地疼,她刚想动却发现自己身体疲软无力,且手脚都被困住。
嘴也被一块布勒得死死的,张不开半分,她心里一沉自觉不妙,刚想动身挣脱开,却还没等她有所动作,耳边传来两道模模糊糊的声音。
她身子瞬间紧绷,提着一口气闷在胸口,强迫自己沉下心去听。
“最后一批货什么时候走?咱们也好快点把手里的货卖出去。”
这道声音稍显尖锐,说话人似乎就在一旁。
“估计就在今天了,咱们得做好准备,现在外面闹得这么厉害,等流民冲进来了咱们就完了。”
回应的这道声音稍稍低哑一些,他这一句话透露了太多信息,文裕绷着身体脑子里开始飞速思索。
“应该没这么快吧?兹州那边几个县破了也就破了,全州这边也要乱?”
“你懂什么?那群流民是没这个胆子,但如果有人在其中搅合上一手呢?”
“你是说......算了,这不是咱们该说的,麻子你这么有远见,不如使银子活络活络,说不定还能去上头边上混个位置坐坐。”
“呵,我那不是......”
那个被叫做麻子的男人听到这句话情绪忽然激动了几分,正欲继续说下去,外边传来一道叫喊声。
两人瞬间停止了话题,急急收拾了一番,忙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光短暂地透进屋子几分钟,落在套着文裕的那透光麻布袋子上,她久未见光的眼睛被刺痛了一下,这种真实的痛感让她更加意识到这并不是假象。
问题是,她一个新世纪的现代人怎么落到这个地方来的?方才那两人说话都带着几分口音,她却意外地能听得懂大部分内容。这种口音对她来说是陌生又熟悉的,陌生的是她从未听过这种口音,那熟悉之处又是哪里呢?
文裕迷茫了一瞬,茫然低头往身上看去。
因为双手被反捆在身后,她没办法看见自己的手,但也不会认不出自己的身体来,这套着粗布衣衫的瘦小身子不是她的。
她一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怎么会有这种单薄似小孩的身板子。
被反捆在身后的手,她想挣扎却又使不上劲儿来,连用力都很难做到。
这么虚弱无力的身体不会是她的。
她刚才活动了几下,这种粗麻绳子捆得不算紧实,至少对于原来的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现在这具陌生瘦弱的身体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不过好在这具身子够瘦,她挣扎了几下,手腕磨得生疼,终于从绳结中抽出手来,拉开嘴里塞着的布条子,她立马把笼罩在身上的麻布袋子掀开。
这里光线十分阴暗,不过不影响见物,这个房间不算大,一半多的地方堆满了用麻布袋子装着的东西,剩下的地方就显得十分逼仄。
屋内除了麻袋之外只简单摆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物品都很老旧,看样式也不是现代的。
文裕从麻布袋脱身之后先是低头环顾自身,她估摸这具身子不会超过一米六,瘦脱了形。
手腕那边也就薄薄地一层皮,她生怕再磨重点能露出骨头来。
这活像是逃了荒的。
不过在这个地方兴许还真有这种可能。
站起身子还没多久强烈的饥饿感就随之袭来,这也算是一种不太熟悉的感觉了,毕竟作为一个作息良好三餐正常的自律现代人,她很少有过这种感觉。
还勉强能忍受,毕竟现在第一重要的是怎么溜走。
不论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她亲身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告诉她这并不是虚幻,而是确确实实的现实,目前情况并不太好,很显然她要被拐卖了。如果不做点什么,那么就可以直接去掉这个“要”字了。
她不太能接受自己被拐卖这种情况的出现。
文裕忍着饥饿踮脚走到门口,门关得并不算严实,只是一扇破旧单薄的木门而已,门缝还挺大的,不过落了一把锁,足以将手指伸出去,但人钻不出去。
好在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的状况。
现在外面还是白天,应当已经过了正午但还没有到傍晚,只是阴天,所以稍稍有点阴沉。
不算大的院子里占了不少的人,文裕粗略一估计应当有个十来人的模样,都围着一个人站在,似乎在开会?
距离门口不算近,她听不太真切这群人在交谈些什么,但又模模糊糊可以听见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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