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章的突然死亡,唐越和张柯两个负责人一起被列进了怀疑行列,就连虞朵朵他们也被叫去了谈话,就这样过了三天,唐越和张柯被放了回来,但是有关于叶明章案件的所有资料,包括和叶尚磊和白一嘉相关的材料也都被上面拿走了,整个案件全被往上移交,只交代让山明经侦队负责随时配合就可以了,其他的就没再说什么了。
随着所有材料的移交,整个案件突然从山明刑侦队抽离了出去,新一轮的忙碌开始之后,路坎渁已经没空想起来这个事情了,直到夏离联系了他,夏离问路坎渁自己还能把白一嘉的遗物领回去吗?
路坎渁这才想起来,白一嘉的所有遗物都作为证据被移交到了上级部门那里,一件都没留下,路坎渁在电话里只能宽慰夏离,让她理解,请她配合,夏离在电话那边静静的听完了他说的话之后,只留下了一句:“我明白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路坎渁突然很愧疚,当初说让夏离相信自己的是他,现在只能告诉夏离不了了之的也是他,他甚至连遗物都没办法交还给夏离,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当时信誓旦旦的让夏离相信自己,结果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然后因为这份愧疚,路坎渁下了班之后买了束菊花去墓园看望白一嘉,然后就遇上了夏离,一身蓝裙子,拿着一把长柄伞,抱着玫红色玫瑰的夏离,这几天山明在雨季,来的路上天就阴沉沉的感觉随时会下雨,本来阴天风就大,再加上墓园在山上地势高,延绵不断的风一路刮过来,夏离的蓝色裙摆像是断了一边翅膀的蝴蝶在狂风中摇摇欲坠,路坎渁看着夏离这身打扮有些眼熟,记起来夏离那天来警局把白一嘉接出去的时候就是这身打扮。
“下次别带菊花了吧。”夏离看了一眼路坎渁说:“太素了,她不喜欢。”
路坎渁摸摸脑袋,不太理解:“可是一般不都是送菊花吗?”路坎渁看了眼夏离手里的花,问说:“毕竟是墓园,你送的这么艳会不会不太好?”
“鲜花本来就没有意义,都是人强加的,照你这么说,往前倒三十年,大家上坟都是撒纸钱,谁送花啊?都是大家互相学着学着就成了约定俗成,既然是送东西,当然要送别人喜欢的。”夏离把玫瑰放在白一嘉墓前:“她喜欢这个玫瑰,看到会高兴的。”
路坎渁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对。”但是被夏离这么一说路坎渁就有点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花怎么处理了。
“买都买了。”夏离看出了他的为难:“送了吧。”
路坎渁把花放在白一嘉坟前问说:“你今天怎么会来?”
“我这几天天天都来。”
夏离说完这句话路坎渁才发现放在白一嘉坟墓前的贡品都是新的,白一嘉的墓碑也要比旁边的更干净一些。
“对不起。”路坎渁道歉说。
夏离没顺着路坎渁的话说,只是自己另起了一个话头:“小路警官,白一嘉是我的朋友。”夏离转头看着路坎渁的眼睛:“唯一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夏离说完这句话之后,路坎渁突然就不敢看她的眼睛了,狼狈的把头转到了一边,夏离看见他的样子只是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然后接着说道:“我俩是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然后一起被好心人资助才能上学,这个好心人,我跟你提过,就是杨夏,我们两个在她的资助下平安长大,学习,工作,白一嘉说她学的这个专业很有用,如果她能有一些成果的话应该能救很多人,其实她很厉害的,一路都是拿着奖学金上去的,她以前的导师很看好她,一直都在劝她回去继续走科研的路,那个项目好像是一个微型的心脏支架,只用靠注射就能帮助心脏病患者进行支架搭建,听起来好像还挺厉害的对不对?不过我不太懂这些,以前还想让白一嘉给我讲讲,解释一下,现在——不行了,她也没办法救好多人了。”
夏离回忆着往事,娓娓道来,这边夏离都还没怎么样呢,路坎渁先哽咽了:“对不起。”
也不知道夏离有没有听到路坎渁的对不起,只是依然在继续:“白一嘉这个人,看起来很好说话,其实可倔了,一旦做了决定,谁都劝不回来,我们两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事吵过架,可是吧,后来长大反而就不吵,大概是因为都挺倔,谁都说服不了谁吧,本来高中的时候我两还绝交了一段时间,具体因为什么,不太记得了,好像就是件小事,后来又因为什么和好也不记得了,都忘了是谁先低的头,不过那次之后我俩就莫名其妙的学会了怎么和对方相处,你说有意思吧?”“对不起。”
在路坎渁又再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雨滴伴着土腥气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啊。”夏离伸手接到了雨水:“下雨了。”
夏离打开雨伞,面对路坎渁向前走了一步,将两个人都归拢到了伞下,伴随着雨声慢慢变大,外面的雨水顿时变成了雨幕,将伞下的两个人和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相同的一个空间里,让路坎渁不得不看向了夏离。
夏离看着路坎渁微微扬起嘴角:“但是吧,我现在再想看她就只能来这里了,我应该高兴对吧?毕竟不会有人在跟我犟嘴了。”
在路坎渁眼里,夏离眼里的难过比起她扬起来的嘴角更扎眼,路坎渁像被刺到了一样,猛地逃离了伞下,站在雨幕里看着夏离,夏离也不往前追,就这样撑着伞看着他,浓浓的化不开的孤寂和悲伤。
“小陆警官,这世上没有正义的。”
夏离的这句话像是一只大手狠狠捏了一下路坎渁的心脏,路坎渁转过头几乎是逃一样的在雨幕里飞奔离开了。
夏离举着伞冷漠的看着路坎渁狼狈逃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路坎渁的踪影了,夏离才转过身对着白一嘉的墓碑轻声说了句:“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小陆警官,这世上没有正义的。”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一直回荡在路坎渁的脑海里,正是因为这句话,路坎渁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回想自己到目前为止经手过的所有案子,一点点的想找到能够反驳的地方,他相信一点过有正义的,这个世界上是一定有正义的,但是——在哪儿?
路坎渁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信仰。
这也导致了路坎渁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整个人都状态蔫蔫的不对劲。
“小路,你把你发现的那个群资料再整理一下给我发一份,我再往上报一下多申请一点权限。”唐越交代路坎渁说。
“好的。”路坎渁答应下来。
“怎么了?”唐越看着路坎渁这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最近事情太多累了?”“不是。”路坎渁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烦恼说出口:“唐队?你觉得这个世上真的有正义吗?”
“啊?”
“我只是觉得,从我进警察局以来接触的案子,好像所有的嫌疑人好像都是被逼无奈的,他们本来有很好的生活,很美好的前途,可是只是因为别人的一个恶行就能顷刻间烟消云散。”
“安然和沈子穆是这样,方蓝和白一嘉也是这样,我突然觉得夏离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好人居然要靠坏人的良心活着,但是坏人都没有良心啊,我们阻止不了就算了,我们有时候甚至不能抓到他们,他们甚至得不到惩罚。”
“唐队。”路坎渁看着唐越问的很真诚:“你说,这样的结果,我们的工作真的还有意义吗?”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的?”唐越听完路坎渁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路坎渁老实回答说:“唐队,我现在很乱,我本来当警察就是为了除暴安良的,可是我现在发现,这一切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你说,要是我以后抓的嫌疑人都是这样的人,拿我当警察的意义,在哪里呢?”
“你这心智不够坚定啊。”唐越调侃路坎渁说:”就这么点小挫折,就让你怀疑人生了?“
唐越是调侃,路坎渁却认真了:“可能吧,我可能心智确实不够坚定,做不好警察,愧对我穿的这身衣服。”
看到路坎渁把自己说的玩笑话当真了,唐越叹了一口气,招呼他说:“打个外勤,跟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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