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沈灵薇当日戏弄司亦尘之故,天还没黑,宴会便提前散席了。
沈灵薇也再未出门送客,好在谢璟帮她治病后,她的病症比之前好上许多,最起码能喝下一些流食了。
雪玲见状喜出望外,忙接过她手中刚喝完肉糜粥的空碗,作势就要去小厨房再盛一碗过来:“小厨房还有许多你爱吃的点心,奴婢一并帮您拿过来。”
“不用了,等我感觉到饿了,再去取也不迟。”
沈灵薇右手撑在小榻上站起身,脚步浮虚地走到窗边桌案前,用镇石压着宣纸四角,头也未抬地吩咐她:“过来先帮我磨墨。”
雪玲满脸担忧地搁下空碗走过去,“小姐可是要继续抄《女戒》?可您如今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奴婢这就去告诉老夫人,让她先停了对您的惩戒。”
沈灵薇忙拦着她,烛光下,只见她眉头轻蹙,一脸凝重地解释道:“不是《女戒》,是些对我很重要的别物。”
雪玲虽纳闷沈灵薇突如其来的异样,但还是忙撸起袖子来帮忙。
院子里,停歇在窗外枝丫上的雀鸟,不知被什么惊动,扑棱着翅膀朝远处飞去。
屋内却静默地落针可闻。
沈灵薇的脸色渐变凝重,右手悬于宣纸上几次想落笔,却不知如何下笔。
只因眼下她和司亦尘大婚的日子还剩一个月,以近日发生的事情来看,很显然,她之前冒着生命危险揭穿司亦尘对她“情深义重”的假象后,哪怕装伤心,和司亦尘恩断义绝,都没能令事情出现转机。
而今,她若想要短时间内和司亦尘退婚,无疑是难于上青天。
正当她迷茫不知所措之时,白日又忽受了刺激,这令她之前存于脑中上辈子颇为混乱的记忆忽变得清晰起来,因此,令她想到一些上辈子被她忽略的事。大魏三十四年,由谢璟督办的赵王谋逆案,因牵连甚广迟迟未破,圣上震怒,特令刑部和金吾卫一同督办。
彼时,谢璟查案查到殷丞相身上时,殷丞相之女殷文君和司亦尘的奸情,还未被她察觉,殷文君因此还尚在闺中待嫁。
也是这般时节,殷文君忽去庙里祈福,当晚所住的寺庙不幸起火,因寺庙建在半山腰,令扑救异常困难,于是,那场大火烧死了很多尼姑。
殷文君虽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却因呛入浓烟太多而迟迟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殷丞相爱女心切,当夜便去圣上寝宫参谢璟一本,言谢璟私下因爱慕殷文君不得,心生恨意,故而借着查探赵王谋逆案之时,屡屡逼迫殷文君就范,徇私枉法,这才害的殷文君为了躲避谢璟去了寺庙,落了这等惨烈下场。
圣上不疑有他,当场怒问谢璟可有此事。
最后不知谢璟是如何回答的,她只依稀记得,此事还未被证实,圣上便已病入膏肓,并匆匆立宫中一位美人所出的七皇子为太子,并封她爹燕王,司亦尘分别为大将军,昭王共同辅佐太子。
圣上临终之际,怕两人镇不住朝中那些手握重兵的异姓王,更为了稳固朝纲,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们全部铲除,其中便包括齐王和谢璟。
至于,谢璟在此案中是否是无辜的,事关赵王谋逆案的一干人等是否被全部抓获,朝臣人人自危已无暇顾及。
之后,朝中因没了齐王一干诸侯坐镇,司亦尘如鱼遇到水儿,登时扶摇直上九万里,短短三个月内,不但攥了皇位,更迎娶了心头白月光殷文君做皇后,坐拥天下。
而谢璟一家一百多口人则被流放岭南苦寒之地,岭南离京城千里之遥,途中又逢雨季多瘴气,他家中很多老弱妇孺还未到地方,便病的病,死的死。
那些押送他们去岭南的狱卒仗势欺人,不给收尸,任由其尸体被野狗分食,凄惨至极。
此事传入朝中,朝野为之震惊。
就连她那一向看不惯齐王一家的老爹,闻之都兔死狐悲地伤心落泪,直言齐王一家无辜,何至于遭受此罪,可却也无力助其翻案。
思及此,沈灵薇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担忧。
只因今生因她之故,殷文君和司亦尘的奸情提前暴露于人前,殷文君这才被迫出家做了姑子。可她将上辈子发生的这些小事一一串联起来后,发现殷丞相极可能是司亦尘的人。
而她若想对付司亦尘,就得从殷丞相和殷文君处着手。至于谢璟——
她本就存了拉拢他的心思,想让他帮她一起对付司亦尘,而今两人的最终目的殊途同归,也算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就算不谈两人旧怨,她也不会令他再步上辈子的后尘,但,他竟思慕殷文君却令她大感震惊。
思及此,沈灵薇眸子微转,心想,以上辈子已发生的事来看,也不是没可能。
要不,她恶心司亦尘的同时,作为拉拢他的筹码,顺水推舟帮他一把?令他抱的美人归?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