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大蛇丸的实验室里出来,正准备回到房间,这条路我已经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到,我看着墙角冒出的一点碧绿的颜色,心里正在为它顽强的生命力而惊叹时,头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我倒在地上抬起头,看见是佐助。他身后是另一侧的黑漆漆的走廊,我从没有进去过。他的脚步异常的轻,我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才这样毫无知觉地撞了上去。
我的额头异乎寻常地疼,我忽然意识到,我没有撞到他的胸口,我只是撞到了他拔出来的剑。
他并不在意我,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我一度以为我的心已经变成了坚硬的石头,可是每次看见佐助,我都会意识到自己的自以为是。那样冰冷的眼神看着我,只需要一眼,我都能在梦中痛苦地留下眼泪,比如现在,我跪坐在地上,眼泪一直流,一开始的时候,是心里堵着疼,可开始哭了起来,泪水便是止不住地流,我的心就像是要被掏空了一样。
我的蚌壳消失了,我露出了最柔软的肉,哪怕是周围的风吹得过快,都会将我割伤。
他不喜欢我,也不讨厌我,他只是无视我,他就像是山野之中落地的雷,只是恰好在此处落下,我只是恰好被他的光芒所刺伤。
我沿着原路返回,大蛇丸还坐在实验室里,看着手中的记录本。
我流着泪,走到他身边,我对他说,快点吧,我要疯了,我和他说,我有病,真的有病。
我没了力气,半跪在他椅子旁边,靠着椅子,只是一个劲地哭。
他用冰凉的手指,将我的泪水抹去,“好孩子,没有人会有病,你也没有”。
是的,他当然不觉得谁会有病,所有存在都是自然的造物,都是他的研究材料。
我说,你不懂,我脑子有病,他们都说我脑子有病。
“没有人会说你有病,告诉我,是谁在蛊惑你”,他的声音低沉又柔和,一瞬间我竟搞不清他是谁了,他在我心中是谁,我看着他,提不出半点情绪,他好像只是他,就这样待在这里,和我,全无半点联系,我真的有病。
我回忆着,是谁告诉我有病,我的脑袋好痛,可是我还要想,我想起来了,所有人都在说我有病。
我是一条美人鱼,所有人都看着我,就像看着一条美人鱼一样。
我告诉大蛇丸,我是一条美人鱼,可是他不相信我,他的眼睛告诉我,他不相信我。我捂住耳朵,把头埋在胸前,开始大声尖叫。
过了好久,我的嗓子都哑了,我停了下来,我张开眼睛看着大蛇丸,他还在翻阅刚刚的资料,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好了,雏田,别闹脾气了,回去吧”,他把眼神从书上移开,短暂自然地看了我一眼,声音轻柔得仿佛一道我抓不住的风。
一旁的兜把手放到了我的腋下,用力将我扶了起来,他什么时候来的,我不知道。
我双脚无力,靠在兜身上走不成路,他叹了一声气,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把我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兜用水把手帕打湿,将我脸上的污渍擦干净。我握住了他的手,我真的有病,我说。
“不要打扰大蛇丸大人,大蛇丸大人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兜只是像这样说。
我曾以为我的痛苦来自于他人的关注,如今,我知道了,我的痛苦只来源我的存在本身。我真的有病,我再次确认了。
只是,这次,我恢复得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我躺在床上,心痛得无以复加,但是,痛着痛着便感觉不到痛了。
待在地下的时候,是分不清时间的,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的蜡烛已经烧得只有短短一小截了,我想,大概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吧。
生活好像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只是,常常毫无知觉地,我眼中的泪水就会毫无征兆地留下来。冥冥之中我已经看见了自己的结局,等到我身体里的海水流尽,我便会变成一团泡沫,我之来处,便是我的归处。
我常常跪坐在床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祈祷,我不知道我在向谁祈祷,也许我在向大海的女神,抑或是海中的女巫,或者,就是对着我自己。我渴求,将我的心灵牢牢封闭起来,将我裹进团团的包裹之中,让我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独自沉沦。
我好像快忘了,自己是谁。
在又一次经过那条漆黑的过道时,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进去。
里面黑沉得没有一点光亮,幸好,我的视力还算可以,我扶着墙壁走过一个又一个立着栅栏的仿佛笼子一样的房间。
“嘿”,我听见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我定眼看过去,栏杆缝里伸出了一只手,“你踩到我手了”。
我急急忙忙移开脚,朝着栏杆里望去,里面竟然躺着一个人,他就这样靠在栏杆里侧躺着,翘着二郎腿,手随意地摆放在两侧。
“是佐助派你来得吗?”,他立起身子看着我,似乎有些兴奋。
我摇了摇头,他便失望地继续躺下了。我看着他,在思考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他却很快又开始和我说起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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