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一片漆黑。
好暗。
桑折眨巴着眼睛,又揉了几下,才好不容易适应了周遭的黑暗。
她大概穿书了。
而且还是一本古早霸总文,剧情狗血又俗套。
她轻掀开被子,光脚下了床,冰凉的地板惊得桑折一颤。
小说讲述豪门千金唐淑允和商界大佬原南玺在一场酒会相遇,自此开始相互纠缠,彼此不放过,虐身虐心,到最后竟然还是个圆满的结局。
她垂下眼眸,恍惚记起意识模糊前。
有个自称为“系统”的用冷冰冰的机械音一丝不苟的发布任务——————
拯救男二,沈津珩。
桑折摸索着打开书桌的台灯。
木桌的边缘起了毛刺,被主人用彩色胶布精心的包住。
她努力思索。
翻出个崭新的日记本,在第一页封面工整的写下几个字。
沈津珩。
原著中的沈津珩,是北城人人敬畏几分的“沈总”,白手起家却在只手遮天的原氏集团下夺得大半资本市场。
可谁知道,沈津珩那样的人却自小有个破碎的家庭。
沈津珩的童年很可怜。他七岁时父母离异,再不过几月就娶新妇,父亲酗酒,后妈对他非打即骂,小小年纪的他却逆来顺受,从不反抗。
直到沈津珩中考那天,沈家全家出了车祸,只留他一个人存活下来。
街坊间人们开始闲言碎语,四处散谣。
他们说,这个男孩是个扫把星,害死家人唯独自己苟活。
然而上帝视角的桑折知道,沈津珩他并没有错。
童年时的沈津珩总要挨几次打,第二天才能背着脏兮兮的书包去学校上课。
小说中的后妈嫌弃沈津珩是拖油瓶,不同意花钱供一个累赘读书。
中考那日,是她故意骗沈津珩说要送他去考试,但其实打算将他送到乡下奶奶家困住他直到中考结束,结果却因为沈津珩的父亲醉酒驾驶意外出了车祸。
这些,沈津珩都不知道。
他喜欢读书,却连晦暗人生的一点光亮也被人狠狠掐灭。
再后来,
沈津珩的左耳在车祸中受损,只能戴着助听器。
又因为错过中考,靠打工勉强维持生计。
可能是设定,落魄并没有使他屈服,他遇到了女主,唐淑允。
对方接近他,温暖他,却只是为了套取公司机密,转而投入男主的怀抱,完成剧情中的破镜重圆。
而沈津珩,公司破产,负债千亿,最后自杀于九街的出租屋。
桑折抿唇,怜惜地握紧笔杆。与其说是读者口中的结局圆满,倒不如说是沈津珩的受难自传。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
不仅成为男女主爱情的催燃剂,而且还为了不爱自己的人付出一切。
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她短短敲下的几行字,就被书粉攻击的体无完肤。
评论义正言辞,剧情而已,不必认真。
桑折没想到,再睁眼。
她居然穿越成为书中只有一句话的路人甲,沈津珩落魄时的邻居。
书中曾描写过她,只言片语。
原主是南方转学,和沈津珩做了大概几年邻居,关系却几近陌生。
似乎有年原主高考,沈津珩的生意起色,回来准备搬家。
工人搬来搬去,最后只收拾出两个纸箱子,说里面东西少,也没什么可搬的。
沈津珩默不作声,半晌开口:“把屋子清空,东西都不要了。”
他披着长款风衣,转身将自己价格昂贵的钢笔送给了原主。
他说:“高考顺遂。”
原主说:“谢谢。”
短短二字。
桑折觉得沈津珩太苦了。被困在别人设定好的结局里,一次又一次地遭受苦难,永远看不清自己的未来。
夜半的屋子,明亮的光线晃得她眼睛又些生疼。
桌上的充满年代感的红色塑料小镜正对她,镜子背面还贴有一个浓眉大眼的美女。
桑折拿起来仔细端详。
镜中少女也不过初中,十四五岁的模样,脸颊两侧还带着婴儿肥。
看上去有种稚气未脱的可爱,桑折理了下炸毛的头发,托腮叹了口气。
她找到墙上的财神爷挂本日历,数着日期。
二零零四年,一月六日。
是沈津珩失聪后的第二年。
桑折拿起红笔,歪扭地在一月二十二日画了一个重重的红圈。
她要完成任务,要回家,还要…拯救一个陌生的人。
悄无声息的夜晚。
年纪尚小的小少女桑折却多了一个要保护好的人。
是冬天,北城的雪大。
窗外雪轻盈地飘落,堆积得又厚重,绒绒的覆了一片白。
桑折在窗户上哈了口气,用手指描出个带着笑脸的小太阳。
九街旧的很。居民住的都是顺条街的平房,基本上门连着门,窗户挨着窗户。
光秃梧桐立在街道旁,顺着枝干投下一片阴影,雪白混着灰,像淡淡的水墨画。
桑折的房间窗户正好对着外面的巷子,可以把过往的居民看得一清二楚。
她用棉被裹住身体,趴在窗前的暖气片。
背后的门轻敲了几下,随后进来了一个身穿正红马甲的慈祥老人。
老人手里拿着袋核桃牛奶,一脸和善地递过来:“囡囡啊,先过来喝袋奶。”
这应该就是原主相依为命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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