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长久不言的钟离昧突然开口:“将军,我身受重伤时被一位名叫孟姜的女子所救,她曾说看过荧惑之石上的文字,和将军所言似有不同。”
孟姜款款而来,言说荧惑之石上只有“始皇帝死而地分”这七个字。孟姜与这里藏着的这些村民是最先见过荧惑之石的,为何当初白屠非要杀他们,事实上也是遵照罗网的要求——毕竟罗网并不希望有见过这块石头的证人存在。
是以事情到如今的地步实则已然明晰,从荧惑之石落地开始,这一切便都是罗网布下的一个局。将江湖与朝堂两根线揉合到一起,妄图给予扶苏最致命的一击。
只是……他们或许当真低估了嬴政对扶苏的厚望。
嬴政此人,无论史书如何评价,那都不是真的他。又甚至我所亲历的,也不过是后世杜撰的他。
然在这青史洪流中,在我拨开云雾依稀所见的天光之下,我理解的嬴政,绝非那样轻易动摇。
所以啊,罗网大概是有些自以为是,在东郡想要葬送这样多的人命去达成他们卑鄙的欲/望。
钟离昧气急:“所以,屠杀东郡百姓,是为了把可能见过荧惑之石的人全部灭口?”
事实当前,又被属下如此质问,白屠只想尽力减轻自己的罪责:“不,我只是奉命行事!”
章邯眉心紧锁,纵使脸上已无多少血色,却依旧身姿挺拔,周身气度不减:“谁的命?影密卫查阅卷宗,陛下只说查清东郡之事,并未下令屠杀百姓。”白屠抖抖索索:“是,是上将军。”
上将军王离,大秦第一哈士奇,也是罗网联合的对象。
似是为了证明什么,楚军来报,大泽山附近出现王离军队的踪迹。
卫庄就阴阳怪气:“王离此时集结部队,难保不是为了和你有所配合。”
我重重啧了他一声:“别瞎说,章将军是诚心来合作的。”
卫庄就瞥我:“你怎知他不是虚与委蛇。”
我寻思你蛐蛐人怎么还当人面啊,这多没礼貌,还拉着我一起,显得我也没礼貌。
“怎么会。”送给卫庄一个白眼,“章将军与我们虽立场不同,然他对嬴政之忠心日月可鉴,如此之人我信他绝不会背信弃义。”
说到最后我冲章邯笑了笑,就见章邯亦露出一个颇惨白的笑:“玉老板如此赞誉,章邯愧不敢当。”
“农家与罗网的事既与将军达成合作,我们自然应当给予双方必要的信任。”我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这是上好的伤药,祝将军早日康复。”
章邯也不客气,接过我的药闻了闻,遂微一瞪眸,略显诧异:“这难道是价值千金的玉骨霜?”
“章将军不愧是影密卫将军,的确见多识广。”我挠了挠脸,又比划了个手势,“只不过这药我一般……卖五百金,没将军说的那么贵。”
价格可不兴说错的,免得因为你随口一言就变成我偷/税/漏/税。
章邯将药瓶收好,又像是想到什么,忽然与我道:“莫非玉老板是锦玉行的玉老板?”
出来混这么久,总算是有人主动将我认出来,这是什么样的福气。我喜笑颜开:“章将军博闻,我的确是锦玉行的老板。”
章邯本欲再与我寒暄两句,却不想卫庄在一旁开了口:“你方才来时还说情势紧急,怎么,如今就不紧急了?”
这话显然是对章邯说的。我正准备再啧他一声,却见他垂眸挑眉望着我,一副“怎么,我说的不对吗”的挑衅形容。
最末还是章邯向我们行了一礼:“既如此,章邯先行离去,还望与鬼谷纵横二位一同破罗网之计。”
我伸着脖子瞧章邯远去的背影,忽然听到卫庄问我:“你对那个章邯很是看重?”
“没有啦这不是合作伙伴嘛。”我顺口回答了一嘴,然却忽得辨出些他话中别样的意味,遂一侧身,与他道,“你这话中醋味还挺重。”
卫庄转身就走。
我三两步追上他,拦在他面前仰头:“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卫庄猛一被我堵住了路,竟显得有些烦躁,眉头不由自主压低:“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吃醋,干嘛不说话。”
却没想他一把推开我:“没有。”
害我一个没站稳往石壁上撞去,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下手重了些,一时竟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心说你是站着也不来扶我一下,其实你完全可以把我气死的,却选择了让我尬死。
如此一想我又挺直了腰板,咬着后槽牙狠狠指了指他,生动诠释何为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继而又气势汹汹扭头就走,再不理会仍旧站在原地的那个人。
路过盖聂时竟见盖聂有几分慌张地收回目光,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瞥向另一边。
韩文玉:你是在围观吧小师哥?
盖聂:……在下不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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