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言蓁数着日子没等到言汜回来。
她显得有些忧虑。
这不怪她,实在是言汜太没信誉,让她产生应激反应。不过除了人没回来,电话也接,微信也回。
她说的每一句话,发的每一张照片,都能或及时或延后地等到他的回复。她甚至能看到他以可爱幽默的笨拙姿态赢取她的欢心。
反常的不像言汜,像从前的哥哥。
从前的哥哥是什么样的呢,言汜从前容易过度溺爱她,哪怕委屈自己,他的宠爱和陪伴使得她很依赖他,视他为一切。
现在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尽管还只是冰山一角又或者是星星之火,言蓁觉得动摇他有些容易,她不用再流眼泪装可怜,不用释放些什么信号,他就回到了自己身边。
他自己瞒的很好的一切早已被她识破。
她可以身在其中,也同样可以冷静地看他被情感和理智拉扯,栽在自己妹妹身上。
她当然不是胜券在握,比如长时间见不到他后,不能确定他的视线依旧还放在自己身上时,她也忐忑不安。
言汜啊,珍惜一切吧。
这句话,她多想现在就告诉他。
言汜不再身边,她依旧有自己的生活。
忙碌而丰富是生活永远不变的节奏。
那天是大雪节气,公司聚餐,晚上结束时,天正黑着,远处的风卷着落叶一股脑地吹了过来,像是要下雪。
她刚跟同事挥手离开,周珩问她他怎么办?周珩喝了不少酒,自己开车是万万不能了。
找代驾,她说。
周珩不出声,像只老狐狸一样等着她开口送他。言蓁说,她打算去坐公交车。
“那我也坐公交车。”
于是,两人导航步行去公交站。
还未走出多远,一辆车不偏不倚地停在她面前。
言蓁盯着黑色的玻璃窗,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没等她走开,玻璃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江小姐。”
“赵屿?”
赵屿抬手扶了下眼镜,倒是丝毫不意外遇见她,“江小姐,要回家吗?”
“对,你怎么在这?”
“我正要送教授回去,上车吧正好一起。”说着,往后看了眼。
言蓁这才注意到,这是哥哥的车子。
他回国了,没对自己提起。
后面的车窗一直密闭,她看不到车内的情形,只能看到自己和周珩的倒影。
她回头看周珩,“你怎么办?”
周珩脸上不快,“你就不管我了?”
“我帮你找出租车。”
周珩呵了声,脸迈到一边,“那你走吧。”
赵屿不明所以,问言蓁,“需要先送这位先生回去吗。”“不用。”言蓁招手,拦下了刚刚过来的出租车。
周珩盯着她,脸色静的发凉。
言蓁没太在意,“注意安全,再见。”
周珩走了,她收回视线。
打开后座门,暖气先扑过来,后座上她看到的不是矜贵端坐的言汜,而是喝的醉醺醺倒在座椅上的他,她愣了愣,“哥?”
男人闭着眼,听见外界声音把眉皱的紧紧的。显而易见,醉得不轻。
害怕冷风吹进来,她赶紧伸手将他扶起来,给自己腾了点位置。她坐进去,见他难受的模样又心软,把他靠到自己肩膀上,问赵屿,“他怎么喝这么醉?”
“项目结束,大家都开心,教授被人敬酒喝多了点。”赵屿看了眼后视镜,回道。
言蓁摸着他的脸,又烫又红,本来白皙的肤色泛着绯色,男人或是感到奇怪,睁开了不太清明的眼睛。望了她一会儿,“蓁蓁为什么在这儿?”
她应着,“送你回家。”
“嗯。”其实他语气不太像醉酒的人,咬字尚清晰,看起来只是像累了而非醉了。
言蓁闻着他的气息,把脸靠在他头顶,心里又酸又软,有些恍惚地想,多久没见过他了。
他们在过去习惯了朝夕相处,也习惯了漠然相对,但从没有像这般,分别重逢后的欢喜带着酸涩,那些忐忑不安通通放回了肚子里,她想永远和他见面,短暂的分开也使她更想见他,不分开就更好了。
“蓁蓁,我头疼。”怀里的人动了动。
“谁让你喝酒。”言蓁小声咕哝了句。
“蓁蓁。”他摸到她手,握在手心,语气愈发柔和起来,“帮我揉揉头。”
“哪疼?”
“头疼。”他自顾自地说着,突然把言蓁抱在他腿上,把自己压进她怀里,“蓁蓁,心也疼。”言蓁被突然的举动弄得心跳了跳。
特别是赵屿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复杂。
言汜已经视线寻到她的唇,盯了两秒,正要靠近时,言蓁手疾眼快掌着他后颈按到自己肩膀上。
她听着心脏砰砰跳动,强烈,毫无章法的乱。
“江小姐……”赵屿欲言又止,似乎有停车的打算,“你坐前面来吧。”
“没关系,你继续开。”
“哥,”她一只手拍他的背,另一只死死扣住他的脖子,低头在他耳边,“你听话安静点,你学生都看笑话了。”
言汜恍若未闻,只是抱着她,“蓁蓁,我很想你。”
“……”可以不用现在说出来。
“蓁蓁……我……”他垂下头。
莫名地心慌,言蓁捂住他嘴巴,“哥……你不舒服就睡吧。”
言蓁现在算是一个头两个大,别说了,真的别说了,恨不得把他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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