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时,床上四件套又更换一次,李明归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睡裤,正在俯身套床单。
动作间,他背上那七八道划痕随着肌理起伏而变换红的深浅,有时鲜红,有时暗红。
落地灯旁的小沙发上,唐梦欢垂着头,正在剪指甲,长发凌乱地被扎成一圈,几缕掉落的发丝沾在泛着汗意的肩背上。
李明归听着“咔哒”声,忍不住频频回头,终于嘀咕道:“其实不剪也没事的……”
室内寂静,唐梦欢听见了,便回答他:“我不是把你抓伤了吗?你都流血了。”
“这点小血丝算什么,过一会就结痂了。”李明归说着,爱不释手地摸一摸自己后背上的数道粗糙凸起。
唐梦欢没有说话,只是艰难地弯下腰,想着顺便把脚指甲也一起修理了。
李明归套好最后一个枕套,一回头便看到她扭曲的动作,赶紧跑过去帮她。
“我来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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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这个点还没睡觉的还有两个人。
甄真妮蹙着浓眉,脸上尽是不满与担忧,她发出警告:“我劝你别多事,万一被明归知道了,你又得挨揍。”
“好,谢谢了,等你有空了兄弟再请你吃饭!”
涂朗笑眯眯地挂了电话,接着收起笑容,看向自己的老婆。
“流言虽不可信,但毕竟空穴来风,三十四楼的人都那样讲她不是完全没依据的。真有这么巧?人一死,她就辞职?别人我就不管了,但是这是明归的事情,怎么能叫多事?他爸妈哥姐这时候都在国外,我不帮他谁帮他?”
甄真妮语气重了些,责备道:“一个女人在一两分钟内杀了两个男人,顶着监控还能逃之夭夭,你觉得这有可能吗?你别听风就是雨。明归既然有心爱的女孩了,那他想谈恋爱结婚是人家自己的事情,现在闪婚的多了去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我又不是老古董,我自然可以理解闪婚的人,就算一个星期我都能理解,但是他这才几天?第一天才拿到联系方式,第三天一大早就去把证领了,你自己也是女人,你觉得正常女人会这样做吗?哼,要说没什么猫腻儿谁信?”“你嘴巴放干净点!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明归的老婆,你是不是右边脸上还想再挨一拳?”甄真妮有些怒了,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听妻子这么一斥,涂朗还是心有余悸,要不是他训练过,可能真要被打成脑震荡,不过他也不能怪李明归,毕竟是他自己破门而入,凑到人家跟前探呼吸脉搏的。
“就算挨揍我也认了,反正平时练拳也没少挨他的拳头。他谈恋爱的事我不管,但是既然结婚了,那我就一定要查。哼,其实结婚了反而更好查,她要是真有问题,躲都躲不掉,反正我就要查清楚,就凭我们家几代攒下来的关系,我不替他把把关还有谁能帮他?他亲人又不在这里,反正她人没问题就最好,要是有问题……”
涂朗眼前不自觉闪过李明归狠狠陷入爱河的痴迷模样,他迟疑一瞬,仍然坚定道:“要是有问题,那就必须尽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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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五十分,李明归的生物钟使他神清气爽地睁开双眼,毫无倦意的他一点都不在意已经麻到失去感觉的右臂,只管满眼爱意地凝望住怀里的唐梦欢。
他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醒了的人,便伸出左手食指隔空描起唐梦欢的轮廓,当他的指尖落在她的下巴尖上时,突然,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睁开了盯着他。
李明归满心的梦欢泡泡瞬间破灭,他诧异地问:“你一夜没睡?”
唐梦欢眨着酸涩的眼,声音沙哑地说:“睡了,但是没睡着。”
后半夜,眼前尽是黑暗,耳侧是沉稳的呼吸,腰上和脖颈下都有软硬适中的支撑,在这些催眠的加持之下,睡意确实渐渐袭来。
但唐梦欢依旧睡不着,每当她即将陷入沉睡梦乡之时,大脑总会粗暴地敲醒她,叫她保持清醒。
反反复复之下,唐梦欢的胸腔里开始产生熟悉的窒息感,越来越难受,她索性不睡了。
“今天你想做什么?”唐梦欢问他。
她的话在李明归耳里听来,很像在说:你今天还有什么愿望?
似乎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
李明归拢起眉头,心疼地盯着她两边充血的眼球,叹了口气,道:“你一夜都没睡,我还能想着做什么?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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