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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归本能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可他的身体一动不能动,只能愣愣僵住,眼看着自己被死死抓住。
下一秒,他像一条被砸断了脊柱的鱼,被郝老师用粗壮双手捧起往宽0.9米的木板上丢。
摔在床板上的那一秒,李明归感觉有鬼来了,阴冷的鬼嘴发出臭气熏天的呼吸,冰凉的鬼手像黏腻腻的屎尿淋在头上,脸上,身上……
“啊!!!”突然恶鬼从他身上离开了,还从鬼嘴里发出了惨痛的吼叫声。
身上千斤坠般的重量离开了,可李明归仍然一动不动,他像一捆被冻僵了的动物尸体,只有眼珠子能动。
他使劲用眼珠朝声音的来源看,一眼便看到在没了亚克力板和厚帘遮挡后的唐梦欢本人,那与他想象中一模一样的唐梦欢。
不过也有点不一样,他猜想中的唐梦欢应该是一脸神秘与冷静的,可现实中,他见到的唐梦欢是咬牙切齿和面目愤恨的。
唐梦欢使出浑身力气,拼命挂在郝老师满是臭汗的黑背上,她手里是削成利刃状的牙刷柄,已经捅入了大概3厘米,借着体重和惯性,她想把整个牙刷柄都捅进郝老师的肉里。
可惜,郝老师皮糙肉厚,一把将唐梦欢甩了出去。
然而,就这蛮力的一下,又让郝老师惨嚎出声。
李明归定睛一看,原来唐梦欢手上还用透明胶带缠着一把发出锈色的破刀片,也不知道这是她从哪里捡来的。
如果仅凭唐梦欢自己的力量,那这刀片肯定伤不了郝老师多少,幸好郝老师力大无穷,他这猛甩之下,直接帮忙带动刀片从他肩膀头直划到腰眼。
一条仿佛地震后产生的深渊裂缝在那黑红的背上狠狠迸裂,郝老师疼得哼哧直叫,随即硬邦邦地躺倒在地,待哀叫了几声后,他彻底不动了。
唐梦欢从地上爬起来,她半张脸上都是血色,刚刚那凶猛一摔,把她的眉骨砸破皮了,血哗啦啦朝外涌。
“李明归,清醒一点,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唐梦欢一拐一瘸地跑过来问他。
“你……”李明归还是呆呆的。
唐梦欢随手捡起床单擦掉脸上的血,快速解释:“我在梦里看到你出事了,可我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本来我想等期末考试结束后找你商量一下这件事,可我刚去小树林的路上,又看到你往宿舍方向走了,后来我仔细一想,那件事发生的地方不就是在学校统一发的宿舍床单上吗?我当时跟在你后面,可门锁了我进不来,我就从厕所窗户那里爬进来了,幸好你们宿舍在一楼,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翻上来。”“你怎么样?你身上没伤口呀,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吓坏了?别怕,我在这里,他已经被我打倒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我会保护你,李明归,你不要害怕。”
李明归听着她那一大串话,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还在冒血珠的眉骨,问:“疼吗?”
“小伤口,一点点啦。”
忽然,地上传来细细的,像猪崽尖叫一样的呼吸声。
李明归和唐梦欢两人同时浑身一颤。
“他……他死了吗?”李明归小声问。
“不知道,我去看看。”唐梦欢捏紧手里带着血的锈刀片,立刻起身下床。
李明归连忙急声道:“你别去!”
唐梦欢动作快,已经蹲到男人的身旁,听李明归在喊,便回头安慰他:“别怕,我——”
就这一回头的空隙,一只粗壮的手臂抓了上来,直接死死掐住唐梦欢的脖子。
唐梦欢顿觉两眼一涨,整个脑袋又紧又空,好像脑浆都要被脖子上的暴力五爪给挤出来了。
李明归倏然间能动了,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从床上跳起,伸手抓住床上的折叠书桌,用尽全身力气高高跳起来往男人的头上使劲砸。
可男人像是要把唐梦欢掐死了才甘心,就算被砸得头破血流也不曾松懈一分手上的力道。
眼看唐梦欢整个脸都通红肿胀起来,好像一个充气过度马上要爆炸了的红气球,最终,李明归咬咬牙,还是靠笔筒里的一把笔结束了一切。
款式不同的水笔铅笔画笔们像青年时期的松柏树一样稳健,深深往郝老师的右边眼球里扎了根,任凭天崩地裂都不曾动摇一瞬。
李明归才不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跪在地上,用力地将男人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终于将唐梦欢的脖子救了出来。
雪白纤细的脖子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紫肿胀起来,唐梦欢在短短一分钟内突变成一个橡皮泥捏毁了的橡皮人,整个脖子歪歪曲曲,没个人形。突然,“嘣!嘣!嘣!”焦急的呼声响起,有人正在猛力撞击宿舍门。
仅仅两秒不到的时间内,宿舍门便被撞开了,一时之间,夕阳的残色顺着一个个走入的身影一起流了进来,染红了整个宿舍。
“啊——!”霎时,又传来一声疲倦的哀嚎。
“你住手!”有人震惊地冲着李明归的身后喊。
他叫谁住手?李明归跪坐在地上,不明所以地朝后看去。
一刹间,李明归的眼瞪得极大,瞳孔惊吓成针尖状,他只能凭本能伸手阻拦,但他拦不住她。
当着所有人的面,唐梦欢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拔出郝老师右眼眶里的两只笔,以雷电猛击之势,又将它们塞进了郝老师紧闭的左眼里,转了满满一大圈,猛地拔起来,带着一颗新鲜眼珠子,最后她用笔捅死了郝老师瘫软的黑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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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室内很肃静,里面问话的人的语气也很严肃,好像对面不是受害者而是一个令人头疼到无从下手的不配合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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