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那房间正中位置摆着的大床最快入眼,连带着铺着印满大红花的稍稍褪色的更有年代感的床单一起撞入她的眼里。
“嗡——”脑子的处理速度第一次比反射神经更快,它发出警铃声,叫唐梦欢立刻转身逃跑。
可唐梦欢的双脚像是被铁钉子打在原地上了,她走不了,门把手从她手上缓缓脱离,慢慢向后退去,逐渐关上的卧室大门像只恐怖野兽的血腥獠牙,将她死死咬住。
“欢欢……”汪靓的声音又响起了。
就在卧室里响起了。“欢欢啊,你为什么挂我电话?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欢欢?我不再是你唯一的朋友了吗?”
汪靓的声音从木色衣柜里传了出来。
唐梦欢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衣柜。
“嘎吱——”那红木色的柜门像被恶鬼附了身,自己从里面打开了一扇。
一条裹着黑裤的腿从衣柜里伸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只肤色苍白的手,一个黑色鸭舌帽的帽檐,还有半个带着口罩的脸。
“欢欢,眼睛怎么瞪得那么大?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戴博思的嘴里发出了汪靓的声音,他拿下帽子和口罩,白里透青的脸上挂着似笑似哭的表情。
唐梦欢隐约能听见油烟机的运作声,同时,还能听见空气与药水被戴博思从针筒里挤出来的细微声响。
“你是不是很生气?欢欢,是不是觉得我欺骗了你?”戴博思摘掉帽子,拿下口罩,如一只吃饱了的猎食者,慢悠悠的,一步悠闲过一步地走近。
“可欢欢不是也骗了我吗?他明明比我更早认识你,你却不告诉我,害我在你面前丢人现眼的沾沾自喜!”
“你明明早就喜欢他了,我一直在看着你啊,我早就知道了!你却不告诉我,偏要拖到最后一步才告诉我?说什么只暗恋了半年?都怪你骗我是半年,不然我早就杀了他了。呵——都到这里了,你还在欺骗我?你根本没有当我是你朋友。”
“欢欢,你满嘴都是谎言,你这个骗子。”
戴博思每走一步,就控诉一大串话,语气委屈得像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唐梦欢不为所动,紧盯着他:“不论你是汪靓还是戴博思,我都不能理解你纠结这些的意义是什么?这是我私人的事情,要怎么说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意义?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跟他在一起,我都打算放过他了,你看我是不是从没对他动过手?可你骗了我!早知道你骗了我,两年半前我就该杀死他,让他永远消失!”
“就像对吕富强和陈鸣那样,一刀一刀捅死他!”
“戴博思,你该去看看医生吃吃药了,或者重新回去精神病院治疗一下,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去坐牢,你这个杀人犯。”唐梦欢说着,飞速朝后瞥了眼侧后方的书柜,上面有个雕花烛台。
当着戴博思的面,她慢慢向后移动,反手将烛台抓在手里当武器。
戴博思也不拦着她,就像逗猫一样,笑眯眯地看着她反抗。
卧室外油烟机的声音还在响。
卧室内的两人沉默对峙。
时间仅仅过去三十多秒,戴博思的耐心便没了,他开始逼近。
“别违抗我,欢欢你看,我手里有刀,我不想伤害你,你听话啊,就乖乖挨一针就好了,以前在知遇不是经常打针吗?别怕,我技术很好的。”
“神经病!”唐梦欢咒骂一声,直接把烛台瞄准他的头,狠狠砸了过去。
戴博思立刻敏捷地躲开了,又要再冲过来的时候,唐梦欢又反手捡了个花瓶,又要再扔过去,他见状便停住了脚步。
在两人剑拔弩张的那一瞬间,突然,李明归的声音如惊雷炸起:“唐梦欢离门远点!”
“诶!”唐梦欢背靠着墙,下意识应了一声。
“李明归!”戴博思的左右眼又开始四散分开了,他左眼盯着唐梦欢,右眼瞪着那扇门,一时之间目眦尽裂,恨不得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去抓唐梦欢,一个去杀李明归。
“嘣——!”大门被一股凶狠的蛮力撞开了。
李明归应该带了隐形眼镜,就在破门而入的秒间,他极快地瞄准了站在床尾处的戴博思,一把斩骨刀、一把水果刀从他左右手里各自飞速旋出,一起直直砍了过去。
再疯的人,面对死亡的威胁也会本能地抱头闪躲。
譬如戴博思。
唐梦欢反应也很快,她没愣着,干脆把手里的花瓶也跟着一起砸了过去。
戴博思动作十分迅速,瘦弱的身形鬼魅般左闪右躲。唐梦欢盯着他,满心都是弄死他的尖叫声,她不管不顾的,手里逮到什么东西就扔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能不能砸死戴博思另说,只要能砸到他一下就够了。
夫妻同心,李明归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菜刀被躲开的下一秒,他立即一把扛起书柜,马步一扎,大腿肌猛一发力,那一米六的书柜就飞起来了,像老天的惩罚一样劈下来,砸在戴博思的腿上。
还远远不够,唐梦欢左看看右看看,又伸手抓了一盏铜制的台灯砸过去。
直到戴博思完全没声了,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他死了吗?”唐梦欢问。
“不知道,我去看看。”李明归打算走过去。
唐梦欢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别去!先通知安泉!”
李明归怔怔地望着她,不知回忆到了什么事情,他低下头,勉强一笑,说:“好,我不过去,我们先通知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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