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说:“我知道了。”
沈田两家正式把婚事定了下来,沈家以后就是田家的亲家了。
省全大娘有功夫就来家里帮着奶奶做针线,还自己绣了一对枕头当作新婚礼物送给了沈二叔,爷爷给了二叔一些钱,让他有时间就跟田玲玲去县里供销社采买东西。
又过了没几天,夏收开始了。
在北方平原地区,夏收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甚至在麦收之前还要举行祭天的仪式,后来这样的仪式也没有了,不过全村老少齐上阵也是很壮观的。
奶奶他们被分配去梳理麦秸,就是麦子割倒了,捆成捆拉回来之后先把麦穗减下来,把长长的麦秸梳理好了捆起来,过些时候可以编成麦毡子,或者是盖东西,或者是盖房子都能用到。
沈父沈母作为壮劳力被分配去割麦子,两个哥哥捆麦子,培田培芝就挎着小荆条筐捡麦穗,整个沈家村的老老少少都有自己的活干,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专门的烧绿豆汤,往地里送一些吃喝,看天吃饭,麦子一熟就得赶紧割了拉回来,万一来一场雨一年的收成就完了。
培茵被奶奶放到荆条筐里带去了场院。场院是前些天压好的,压的时候现泼水,再撒上一层麦糠,拉着青石做的碌碡满场院的压,一边压一边再泼水,再撒麦糠,几遍下来场院就平滑没有沙土了。
压场院是队里几个半大的小伙子带着一帮小孩子干的,其中就有培华培军,那天去的孩子不管大小只要是干活了都有公分拿,培田培芝也帮着撒麦糠,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很高兴的跟自己爷爷奶奶 炫耀自己挣公分的事情。
一大片的场院,队里几位跟奶奶差不多大的老太太每人跟前一大垛割好捆好来回来的麦果子,每人坐一个玉米皮编好的蒲团,蒲团下压着镰刀的柄,一手抓着麦穗一手抓着麦秸的底部,朝着锋利的镰刀头轻轻一割,麦穗放到一个大大荆条筐里,割下麦穗的麦秸用一把铁梳子把黄色的叶子梳下来,再创整齐了放到一起扎起来。
几位老太太身边都跟着家里的小孙子或者小孙女,于是这些五六岁的小孩子就成了很好的跑腿的,麦果子没了就去拉几个麦果子,麦穗装满荆条筐了就几个孩子抬着去倒在场院中间准备压麦子的地方,一天下来几位老太太都梳了不少的麦秸。
培茵被场院上热火朝天的气氛感染者,恨不能自己也跑到里面去帮着干活,于是队里的人就看到,在长远一角,几位老太太埋头干活,其中一位老太太身边不远的一个盛孩子的荆条筐里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孩攀着荆条筐的沿嘴里“哦哦哦”的喊着,一个劲的想要出来。
村里的生产队都是按照住的地方分的,这些老太太住的挺近,各家是什么情况也都清楚,所以这会边干活边拉着自家或者别家的八卦。
对于这种听八卦的事情,培茵表示是最喜欢的了。
省全大娘家的奶奶跟自己的奶奶坐在一块,说着家里的几个孩子,不远处一个老太太干了一会趁着歇着的时候问奶奶:“省思娘,省勤跟支书家闺女的婚事你们准备的咋样了?”
奶奶说:“咱就准备咱该准备的那一份,房子是现成的,我就给做几床被褥,家具人家支书说给打,别的需要买的就让他们自己看着买就行了。”
另一个老太太说:“哎哟,还是你们家省勤好啊,别看年纪大了,到最后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媳妇,省思娘啊,你们家真是烧了高香了。”语气里的酸味培茵离得这么远都觉得熏得不得了。
奶奶头也不抬的说:“孩子找什么样的媳妇咱说了可不算,这又不是旧社会,还得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新社会不都提倡自由恋爱吗?”
这不软不硬的钉子扔过去,那老太太脸色有些不好看,嘟囔一句:“不就是要跟支书家做亲家吗,别忘了你家还有个儿子呢。”
奶奶脸上有些不好看,低着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省全大娘家的奶奶叹了口气,低声说:“别管这起子吃不找葡萄说葡萄酸的,有本事他们也去找这样一门好亲家。”
培茵看奶奶的样子,嘴里“哦哦哦”的喊着朝着自己奶奶伸着胳膊,奶奶听见了,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麦子叶,过去抱起培茵,问:“培茵这是要干什么呢?”
培茵伸出小手轻轻的拍了拍奶奶的脸,过去亲了奶奶一下,省全大娘家的奶奶笑着说:“看见没,你孙女这是在安慰你呢,省思他娘啊,你们家这小孙女真是招人稀罕,我看咱们村这么多这么大的孩子就你们家培茵最懂事了,我就没见人家尿过一次裤子呢。”
自家孩子被夸奖是做家长最喜欢看到的事情了。
奶奶笑呵呵的说:“那是,别看我们培茵从小没吃过奶,可是最体谅我们大人了,你看看从出了月子我洗过几次褯子呀。”说着话抱着培茵轻轻的颠了颠,培茵也乐呵呵的回应自己的奶奶,双手抱着奶奶的脖子越发笑的“咯咯”的。
培华跟培军用队里的地排车往回运麦子,趁着卸车的空过来看自己的妹妹,培华拿出一把紫色的小花,绕着放培茵的荆条筐在筐沿上放了一圈,远远望去培茵坐在一圈紫色的花里,越发显得清灵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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