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对两人道:“我先走了。”
像是等不及般,姜连小跑过去,从父亲怀里接过妹妹,妹妹亲昵地怀住他的脖子,在他凑过去的脸颊边重重的亲了一口,看上去和谐又幸福。
直到他们的背影被人群淹没,宋南竹才收回视线。
绕过校门外成堆等候接孩子放学的父母,宋南竹停在十字路口等到红灯。
没一会儿,身后侧的人也停下脚步。即便走的是一模一样的路,也不会有人将宋南竹和宋桀联系到一起,猜测他们同住屋檐下,宋桀也总是很自觉的保持着他自认为的属于陌生人的安全距离。
就连在楼梯里碰见,也没有想要试图打招呼的意思。
印象里,宋南竹没有要求过他这样做。但嘴上不说,宋桀也敏锐地察觉出她并不喜欢他。
他的所作所为,带着某种讨好的姿态和意味,宋南竹偶尔也会滋生出轻蔑又满足的情绪。
好像不管她怎样外露厌恶和忽视,宋桀仍旧会在某一时刻猝不及防地贴上来。
真是像没有被欺负过的流浪小狗一样。
可狗只认对自己好的当主人,宋南竹搞不懂自己怎么就被他缠上了。
红灯转绿,宋南竹刚踩下一阶台阶,就被一股强力拽了回去,伴随着刺耳紧急的刹车音,脸侧刮过一抹虚冷的风,而后她看到迎面而来的自行车,躲的时候脚再绊了下,险些摔倒又再次被人扶住。
“woc,差点就撞上了,你没事儿吧?”
骑自行车的男生从车凳子上跳下来,满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宋南竹还有些处于状态外,靠着那只手的力量才勉强站稳,抬起头时,耳边传来坚厉的嗓音,“十字路口你不该骑这么快。”
宋南竹微怔,第一次听见宋桀这样的语气,打破了他之前任人说骂也寡言的形象。
男生自知理亏,不知为何,明明没有破口大骂,语气也算是平静,但那双眼睛就这样盯着他,更加心虚了。
“不、不好意思啊。我确实骑快了点,刚跟朋友开玩笑分神了,还好没撞上。”
路过的人频频转头看热闹,宋南竹撑着宋桀的手臂站稳,脚尖还残留着痛意。
“崴脚了吗?”和刚才不同,宋桀的声线柔了不少,又恢复成往常。
宋南竹没说话,皱着眉目光下移。宋桀不明就里地跟着往下看,事发突然,他一紧张没控制住力气,宋南竹裸露在外的手臂已经被他握得泛白。他连忙松开,指尖多了些黏腻的感觉。
昏暗的路灯下,他搓了搓指腹,发现是沾上的褐色药水。他刚好抓在宋南竹伤口的下方,因为没有贴纱布,那一整片皮肤都抹上了褐色药水,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突兀惨厉。
“啊对不起。”
宋桀眼底迅速染上愧疚,再次道歉,“很疼吧,对不起。”
“同学,你没事吧?”骑车的男生还等在一旁,问。
宋南竹转回头,对男生道:“没事。”
男生松了口气,又连连道了好几声对不起。宋南竹也有责任,要不是把宋桀和狗做对比,也不会分神没注意到来车了。
路边看热闹的人也回到自己的道路,本没有聚集很多人,也快速散去。黑夜里,若不是非常熟悉,也很难辨别出谁是谁,宋南竹对此感到庆幸。
小插曲的结束,宋桀又主动恢复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路仍旧沉默得与陌生人并无两样。或许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热心同学的偶然相助。
宋南竹驻足在家门前,缓缓向上抬头。房间的窗户透着光,证明宋平义回来了。
这座房子以往被称为“家”,宋南竹上学后最开心就是打开家门扑进妈妈怀抱的时光,如今这座房子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活力与意义。她不想去想宋平义是否将这里当成无事不登的临时旅馆,也不在乎他是否还能记起自己还背着父亲的名号,只要能让她平平静静地念完书,将母亲照顾好就足够了。
之前,宋南竹的生活还勉强算得上安稳平静。宋桀来后,宋平义来得是越来越频繁了。
在玄关处穿上拖鞋,宋南竹取下书包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几个药盒,回身递给宋桀。埋着头解鞋带的宋桀感受到黑影落在头上,缓缓仰起头,对上宋南竹低垂的双眸。
宋桀道:“不用还的……”
宋南竹沉默地看了他两秒,才略显别扭地开口欧,“药和刚才,都谢了。”
宋桀手上的动作停下,一手揉了揉耳垂,“不用谢,只是你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你不用还给我。”
宋南竹转了转药盒,又问:“你平时都带这么多药去学校?”
宋桀眨了眨眼,重新低下头,解开了鞋带,穿好拖鞋,将自己的鞋子摆放整齐,然后才道:“嗯。”他默了一瞬,解释般又说:“我习惯了。许院长嘱托过我,不管在哪里,身边一定要备齐应急药,还要随时检查日期。”与感冒灵不同,这些药盒对没有体育训练的人来说,不是常用药。
宋南竹看了他一眼,对着药盒上的功效念了起来,“活血祛瘀,消炎止痛……宋桀,你是在打架吗?”
——“你们俩杵在那儿干什么呢?”
一瞬间,宋桀的目光闪过慌乱。在听到宋平义的声音时,单薄的肩膀不由得轻颤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他的双唇紧抿,黝黑的瞳孔重新看向宋南竹,低声应:“我没有。”
不知是宋南竹猜中的原因,还是认为她会就此告状,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害怕。
宋南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人看透一般,明明什么都没做,宋桀还是莫名感到心虚。
下一秒,宋南竹转着手腕将药盒收进自己的书包,眼眸弯了弯,却让人觉不出笑意,“胆子既然这么小,在学校就安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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