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哥你是谁来着……你是乐……何乐……”
“何乐知。”
“对!乐知哥!你是阳哥朋友,咱们见过!”
“哪个阳?”
“欢阳!”
戴着棒球帽的男生,手边放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手上拿着一叠各式传单,额头上覆着一层汗。
对面穿着迎新白T恤的大二学长递给他一瓶水,笑着摇摇头:“我认识欢阳,但是不太熟。”
“嗯?跟欢阳不熟?”男生眨眨眼,后作恍然大悟状,又笑了,“我想起来了,是行渐!哥你是行渐朋友!他生日咱们一起出去玩儿了。”
白T恤男生站在巨大的遮阳伞下,戴着个细框眼睛,清清爽爽地笑着,又摇摇头。
“啊?”棒球帽男生蒙了,眼神里不见尴尬,倒是有种直白的歉意,笑着说,“我真记着咱们一起玩儿了。”
白T恤学长明显没介意,从迎新桌后面走出来,仍然笑得温和亲切,带头先走了,说:“我是方驰和肖遥朋友。走吧,小黑。”
“哈哈对,对对对对是驰哥和遥遥!”棒球帽男生拉着行李箱迈步跟上去,“你们仨一个班的,我想起来了。”
穿着白T恤的何乐知回头,就看见一张黑黑的帅脸上笑出的一口白牙。
周沐尧本来皮肤黑,朋友们叫他小黑,这一个夏天在外面疯跑两个多月,晒得像条大黑贝。加之拿着好多东西,出了不少汗,略显狼狈。
可仍是没挡住少年眉目俊朗,神采飞扬。
那天何乐知作为接新学长,带着周沐尧穿过整个校园,来到宿舍楼。
周沐尧没有家长来送,他一口一声“哥”,“哥”长“哥”短,何乐知被哄得服务了他大半天,带着去认领宿舍、买日用品、办校园卡。等到日头渐落,夕阳晕起,何乐知带他去吃晚饭。周沐尧走在他旁边,嘴甜,会聊,何乐知被他逗得一直在笑。
这么半天下来,周沐尧“哥”也不叫了,亲近地叫名字。
“乐知!”
何乐知侧头过去,脸上笑意仍在,下意识看向周沐尧抬起的手。
周沐尧手指利落地一点,屏幕定格。
校园的梧桐步道,柏油路上的白线,角落里正要闯进来了半个自行车轮。
画面中间是歪头挨过来睁大眼睛搞怪比剪刀手的周沐尧,和眼里带笑的何乐知。他们那时肆意得意,大好青春。
旧照片被好好收在相框,摆在周沐尧床头。
那是他们在一起之后周沐尧特意打印出来的,说这是爱的起点。这个相框随着周沐尧辗转多地,大学宿舍、硕士宿舍、毕业后在北京租的房,最后终于得以摆在如今跟何乐知同居的床头。
周沐尧比何乐知小一岁半,爱玩爱闹,性格开朗,总是毫不掩饰对何乐知的喜欢和依恋。大四那年寒假,那时他跟何乐知在一起一年,因为家里说要给他介绍对象,周沐尧拒绝无果,脑子一热回家直接出了柜,穿着毛衣和拖鞋让他爸从家撵了出去。
周沐尧脾气也倔,头也不回,穿着那身衣服就去找何乐知了。
何乐知那天和朋友们在一起,一早就聚在一块。本来周沐尧说下午才来,却出人意料地上午就过来了。
高大的男生只穿了件毛衣从外面进来,把人都看愣了。
周沐尧进来就找何乐知,找到之后抿着唇走过去,脑袋往他肩上一砸,带着一身凉气,闷闷地说:“我爸打我了。”
何乐知都蒙了,问他:“为什么啊!”
周沐尧拧着眉说:“我妈非得给我介绍同事家女孩儿,我说不见不见,她说要让人来家里玩,我一生气就说我喜欢男的。”
周围的朋友情不自禁地都瞪圆了眼睛,感叹地发出一声“操”。“你疯了啊,小黑?”肖遥想想都觉得疯了,“就你爸那脾气?”
“我就是疯了。”周沐尧脑子里像是要炸了,可能是刚才在外面冻的,只觉得里面一阵阵针刺一样的疼。
他依恋地挨着何乐知,当着所有朋友的面,坚定地说:“何乐知,我永远不放开你。”
近年朋友们开始陆续有结婚的了,除了一对高中就在一起的小情侣,数何乐知他们俩年头长。
他们俩这些年从不作妖,也不怎么吵架,周沐尧性格像小孩儿,何乐知比他沉稳,但是能配合周沐尧偶尔的抽风。
在前面的异地时间里,时不时周沐尧就要闹两场,偶尔会特别失落,说想何乐知。虽说不是每一次都是,但好多次何乐知都是挤出时间飞过去找他。
何乐知对他特别好,周沐尧知道。
阳光放肆地从两片窗帘的缝里挤进来,一束光打在装着那张合照的相框上,以及旁边的手机、遥控器,还有周沐尧的脸。
“唔。”周沐尧觉得刺眼,咕哝着翻了个身。周沐尧把脸扣在旁边何乐知的枕头上,用力吸吸。枕头上有何乐知的味道,是青柠味儿的洗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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