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窈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谢景明跟她说的话。
崔韫和女儿同坐在车上,注意到女儿不同寻常的沉默,她关切地问道:“刚刚从席上离开之后,你到哪儿去了?到处都没有找到你。”
陆云窈回过神来,说:“席上喝酒喝得有些急,我到雁来湖边去吹了吹风。”
崔韫问:“没什么事吧?回来后你就不怎么说话。”
陆云窈笑着摇摇头:“没事,还有些酒醉而已。”
崔韫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打扰女儿,任她闭目休息。
马车一路前行,陆云窈在摇晃中半梦半醒,她想起谢景明在湖边对她说的话——
“郡主和侯爷回京没有多久,她的副将谭瑛便因军务从云州入京觐见。他将一份他和郡主的来往书信集呈交陛下,没过多久……陛下下旨,以谋反罪,将陆家满门抄斩,九族尽灭。”
怎么会是……谋反罪?
陆云窈回忆着玉屏郡主和南阳侯后回京后的种种,都看不出他们有谋反的心思。难道皇帝只是想找一个借口灭了陆家?可是若论鸟尽弓藏,祁王的沧州玄甲明明更为势大。只能是受人挑拨了。
会是谁呢?如果是谭瑛一人所为,他是为了什么?如果他背后有人指使,又会是谁呢?
她睁开眼,看向崔韫,笑道:“母亲回京这么久,云州那边可曾来信?”
崔韫本以为女儿已经睡了,忽然听她开口,吓了一跳。
听清她的问题后,她道:“并无什么消息。”她有些奇怪,“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陆云窈微微含笑:“早前一直听说云州山明水秀,知道母亲在云州,窈儿这些年心里一直记挂着。总想去看一看。”
“原来如此。”崔韫颔首,“这有何难,窈儿想去,我们改明儿便去云州看看。”
说到此处,她又面露犹疑,陆云窈注意到了,问道:“怎么了母亲?”
崔韫失笑:“无事,我只是想到,云州毕竟是一军驻地,陛下既召我们回京,恐怕并不愿我们贸然回去。”
陆云窈敏锐地从中捕捉出自己想问的问题:“母亲,因何被召回京?”
崔韫看向她,掂量着其中的轻重是否要告诉陆云窈。
正在她沉吟时,已然进城的马车却忽然停下,一个身影拦在车前,浑厚如钟的声音传入轿中——
“末将云州司务参军谭瑛,见过将军。”
陆云窈的心倏然一紧——谭瑛?
崔韫也同样始料未及,她掀开轿帘,惊讶道:“谭瑛?”
随车而行的陆成瑜闻声回马前来。
谭瑛抱拳行礼:“见过侯爷。末将刚刚回京,得知将军和侯爷今日出城,特意在此等候。”陆成瑜皱眉:“可是云州出了什么事?”
谭瑛目视左右,压低声音道:“云州,发现了北狄的奸细。”
崔韫闻言,猝然一凛。她与陆成瑜对视一眼,陆成瑜道:“此地人多眼杂,回府细谈。”
谭瑛于是上马,与几人同行。
陆云窈在车中观察着崔韫的神色,试探道:“母亲,他说的北狄奸细……?”
崔韫眉头紧锁,闻她发问,她叹了一口气:“窈儿,不是母亲不愿意告诉你,此事牵扯甚多。待母亲斟酌之后,再与你细说,你给母亲一些时间,好吗?”
陆云窈闻言只得点头:“窈儿明白。”
回到陆府之后,崔韫和陆成瑜便立刻和谭瑛进了书房。陆云窈一个人回了房间,心中惴惴不安。
谭瑛回来了。
今日发生的事太仓促,她和谢景明没来得及细聊,其中许多事的关节她并不清楚。
比如她就不知道,谭瑛竟会如此快地进京。那么他向皇帝递交告发陆家谋反的书信是否近在眼前?他说的北狄奸细又是怎么一回事?
揽月端着水进来,想要替她梳洗,陆云窈本就不适应由人伺候,如今心中有事,更不愿意有人在旁,便令她退下,自己动手梳洗。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前浮现出今夜湖边花树下,谢景明沉黑的目光。
她看着自己在铜镜中模糊的眉目,喃喃道:“你也不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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