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骑着马踏尘而来,高高挥舞着手臂。
陆云窈在谢景明的搀扶下下马,那少年跑上前来:“我说在场中怎么没有看到兄长,原来是在这里。”
他看向陆云窈:“这位便是云窈姐姐吧?这几日常听兄长提到你。”
陆云窈看向谢景明,他介绍说:“这是我的弟弟,景宣。”
谢景宣眉目之间与谢景明有些相像,但比谢景明生得更为稚气,一举一动之中更显活泼。
陆云窈笑着跟他问好,谢景明在一边道:“方才进了鹿苑就没见你,又跑到哪儿去了?”
谢景宣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我听人说鹿苑林深处有一汪泉水极清,原想前去探寻,结果越走越深也没找着,怕兄长担心,只得作罢,先出来了。”
“什么泉水,竟引得景宣如此有兴致?”傅华笙笑着走上前来,身后跟着陆云容、陆云宜。
“我也是偶然在济川先生的文集中读得,说鹿苑中有一汪极清的泉水,日光下澈,但若对着泉心正色而视,才会发现此泉深不见底,下通暗河呢!”
陆云窈听着谢景宣的描述,不知为何让她想起谢景明的眼睛。
谢景明侧头偏首,笑着看她:“看我做什么?”
陆云窈这才后知后觉地收回目光:“我在好奇,你有没有见过?”
谢景明摇摇头:“没有。”
傅华笙微微一笑:“我听景宣说的到十分有趣,我也未曾见过,此时左右无事,不如一同进鹿苑探询一番。正好寻猎一二,晚间入宴说起也不至于一无所获。”
“如此甚好!”谢景宣拍手赞同。
“我就不去了,来时父亲让我忙完便到射苑去。”谢景明说。
陆云窈正准备说自己也不去了,傅华笙却满含笑意地看着她的眼睛:“云窈同我们一起吧?”
谢景宣也在一边附和:“是啊是啊,一起吧。”陆云窈看着注视自己的两人,堪堪把已到口边的回绝咽了回去,迟疑道:“那好吧。”
谢景明在一旁轻声道:“没事,我让景宣多照看你。”
谢景宣听到也应声称是:“放心吧云窈姐姐,你只管跟着我。我给姐姐拾箭。”
事已至此,陆云窈也不再推脱,在谢景明的扶持下上马,跟着几人前往密林之中。
谢景宣一马当前。甫一进林中,便与晴好的天光隔绝开,林中枝叶繁茂,鸟声清幽。
陆云窈感受到一阵树林间独有的沁人凉意。
傅华笙驱着马匹悠悠上前,在她身边轻笑道:“说起来妹妹还真是颇有天资,刚刚看起来还于骑艺上一窍不通,这么一会儿,便能从容自得。”
陆云窈此时骑在马上,牵着缰绳,用腿驱动着马慢行踏步,与其他人比起虽算不上稳当,但也确实说得上从容。
她笑道:“华笙小姐谬赞了。”
傅华笙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前边谢景宣忽然回头,冲着陆云窈说:“云窈姐姐快看!兔子!”
他声音压得极低,但难掩雀跃。陆云窈驱马向前,便见他搭弓拉弦,一声清脆的弦响,不远处的草丛传来细微的响动。
“中了!”他轻呼。
他不予掩饰的欣喜之情感染了陆云窈,让她也不禁探着脑袋去瞧。
“云窈姐姐,你也试试!”谢景宣递出弓弦。
“这……”陆云窈略有迟疑,“我未曾拉弓射箭……”
“这有何妨!”谢景宣说,“射得中是姐姐技艺精巧,射不中是姐姐心怀慈悲。左右是出来玩乐,何必在意?”
陆云窈听他一言,不禁展颜:“如此,我便试射一箭。”她接过谢景宣递来的弓箭。
谢景宣人虽然不大,但所持的弓弦却紧,陆云窈乍一下要拉开有些费劲,她松了松手臂,重新持弓张弦,还没蓄饱力气,便脱力射出。箭簇划出一条不太美妙的曲线。
陆云窈失笑,正欲回头承认自己射艺不精,一粒劲速的石子便顺着她弓箭所射的方向而去,一只灰毛兔应声倒下。
“姐姐好箭法!”谢景宣收起弹弓。
见他所为,陆云窈先是十分震惊,继而不禁朗声而笑。谢景宣见逗得她开心,也是十分得意。
“咱们下去看看。”谢景宣率先下马。
他伸手将陆云窈接下马,两人一同朝着林中刚刚射向的方向走去。
直走了十几步,便看到了那只被硬石子放倒的灰兔。陆云窈伸手把它捡起来,见它不过是被打蒙了,抖抖耳朵还在扑朔,便拍拍它身上的落草,松开手把它放了。
谢景宣在一边看见,道:“姐姐怎的把它放了?”
“本来我也没有射中,便算他逃过一劫。”她说。
谢景宣拱手道:“姐姐果然慈悲。”
陆云窈笑着摇摇头:“这算什么慈悲,不过是慷你之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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