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窈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不同意?他为什么不同意?
她伸手攥上谢景明的衣领,想问个明白。谢景明却已经抱着她往人群外走去。
“景明。”
还没走出几步,一道清婉悦耳的女声传来。
陆云窈越过谢景明的肩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十样锦宫纱的女子站在不远处。
她缓步走来,几个人纷纷向她行礼:“华笙小姐。”
傅华笙容貌昳丽,新月柳叶眉,丹凤桃花眼,在酡红如少女酒醉的十样锦映衬下,娇妍无比。
她笑意盈盈地走上前来,对着谢景明说:“昨日不是说好了一同前来,你怎么先到了?”
她的声音如铃儿一般沁脆,听得陆云窈都不由得心神一荡,谢景明却置若罔闻。
陆成璋在一旁笑道:“华笙也来了,家中女儿胡闹,让你见笑了。”
傅华笙浅浅躬身:“伯父说的哪里话,折煞华笙了。”
谢景明对着陆成璋说:“春日风凉,我先送三小姐回去。”说着迈步要走。
地上的陆云容却在此时醒转过来,痛哭出声,她尖声说:“别走!不许走!父亲,是陆云窈把女儿推下水的!呜呜呜……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呜呜呜……”
话音刚落,陆云窈顺着谢景明的下颌,注意到他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她拽拽他的衣领:“行了,你放我下来吧。”
谢景明低头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陆云窈便挣动着想自行而下。
碍于许多人在,谢景明顺着劲道把她放下了。她走到众人面前,对着陆云容说:“我并未推你下水。”
围在周围的客人,原本只是循着湖心的响动而来,听说有人落水,也多是出于关心落水之人的安危。眼下听到这么一出,不禁有些惊讶,有几人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陆成璋烦得头疼,为了这场宴席,他们夫妇二人筹措多日,如今京城名流咸集于此,王公贵族能请来的也都请来了。自己家两个未出阁的女儿落水出丑,快速平息糊弄过去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还没完没了?
他看向陆云窈,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叔父自然知道。小女儿玩闹失足,中间有些误会罢了。”他既是对着陆云窈说,也是对着周围的宾客说。
“不是!”陆云容不依不饶,不顾身边侍女的搀扶,艰难地站起来,指着陆云窈说,“就是她,就是她把我推下去的!”
当着这么多人,陆云窈不能让她把这个话说实了,张口正欲替自己辩驳,一件披风忽然落在肩头。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披风,鸦青锻锦、团云银纹,而披风的主人谢景明背着手站在一边,举止泰然,仿佛刚刚把披风披在陆云窈身上的人不是他。
傅华笙在一边将两人的举动尽收眼中。
她笑意渐缓,调转脚步,前去安抚陆云容:“云容妹妹,你先别急,慢慢地说,这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陆云容在傅华笙的安慰下抽抽搭搭地说:“我与云窈妹妹在湖边说话,原本只是闲谈,我祝贺妹妹时隔多年终于得以和父母团聚,她却说……她却说我虚情假意,还说我攀着景明哥哥说话,是勾三搭四……呜呜呜呜……”
“容儿!”陆成璋厉声喝止。
陆云容见父亲如此,反而哭得更大声。
傅华笙抚着她的背:“云容妹妹也是委屈,都是一家姐妹,就算有什么矛盾,云窈妹妹……也不该那么说。”
陆云窈气极反笑:“我几时……”
“华笙倒是很明事理。”站在一边的谢景明忽然开口,“像是亲眼看见一般。”
傅华笙笑起来,月牙儿般的眼睛似钩子一般:“你这是取笑我?”
谢景明轻笑一声:“岂敢。”他转身对着陆成璋行了一礼:“两位小姐落水时,景明倒是在不远处。依景明所见,云容小姐是自己落入水中,云窈看见姐姐落水,是前去相救的。”
“我?”陆云窈感到诧异。
谢景明看了她一眼,不急不徐地对着众人说:“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陆成璋听到他这么说,眉头大为舒展,朗声发笑:“原来如此。本来嘛,自家姐妹哪有什么深仇大怨。云窈是好孩子,看见姐姐落水,想着相救。可是也要考虑自己的安危啊。你都不会水,你下去救她做什么?”
几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陆云窈原本对谢景明的说辞感到莫名,但转念一想,说她当时是想救陆云容也没错,只是她没打算下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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