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一天以来发生的事,她觉得混乱又费解。
陆夫人此前谈话的时候曾说,自己的父母这几日就要回京,自己此前应当是个借住在叔父叔母家里的留守儿童。
许嬷嬷曾说,自己的父母四岁时就离开她到边关去打仗,她在京城住了一阵,因为身体不好,八岁就被送到西山的庄子去养病了,此后除了过年过节,基本很难回到京城。
如果是这样,陆云窈基本就是一个小苦瓜一般的存在,除了说出去家世显赫,很难和别人有什么利益冲突,怎么回一趟京城就有两拨人想要杀她?
她想到醒来时手里攥着的那两颗珠子。
如果真是陆云容,自己八岁就去西山长住了,陆云容那时能有多大?两个小孩之间的冲突,犯得着杀人吗?
若真是她干的,前一晚杀的人,今天站在她面前好好的,她还当着她的面哼哼哈哈的,未免也太嚣张,心态太好。
晚上许嬷嬷端上饭来,陆云窈因为心里装着事,没吃两口就让撤了。
长月当空,陆云窈看着月亮,想到今天那个歹徒胳膊上黥的字——“沧州玄甲”。
是逃兵吗?陆云窈白天在马车上一摇晃就昏昏沉沉,可现下四周安静下来,却一丝睡意都没有。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直到天见晓色,五更的梆子响起来,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睡着就入了梦——
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女孩,蹲坐在一个房间的角落的呜呜哭着。她穿着一身鹅黄的襦裙,看着正是雪玉可爱的年纪,却蜷缩着身子,无助地呜咽。
陆云窈环顾四周,觉得周围的环境和摆设十分熟悉,尤其是那个脚踏的位置和摆在一边的茶几。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西山吗?
重新看向眼前的小女孩,陆云窈试探地问:“你是陆云窈吗?”
小女孩抬起头来,似乎看到了她,正要张口说话——
“小姐、小姐。”许嬷嬷叹了一口气“哎唷,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呢。”
一旁的揽月和采星端着水盆和梳妆的用具,面面相觑。
许嬷嬷长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说:“小姐!您快起来吧!郡主的车马都过了夹竹道了!”
陆云窈皱着眉头,醒转过来,从她的表情看起来,她对眼前这几个人非常不满,主要是嫌吵。
她伸手遮了遮天光,问:“又怎么了?”
“还怎么了,老奴叫了您半天了,赶紧起来梳洗吧,郡主和侯爷的车马马上进京了。”许嬷嬷半扶半拽地将陆云窈从床上拉下来。
随着她把自己按坐到妆台前,陆云窈打了个呵欠说:“昨天不是说还要有几日才到吗?”
“本来说的就是这几日到!”许嬷嬷不满地纠正她,认为她对这个事不够重视,“郡主和侯爷比后头的队伍快,听说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先行入京面圣,夫人已经张罗着家宴,有的客人都到了。”
许嬷嬷的状态十分饱满,声气也足。陆云窈听她讲了两句,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就闭嘴不再问了,任由她摆弄自己。揽月和采星在一旁举镜子、递钗环,不一会儿一个发髻就梳好了。
许嬷嬷亲自举着镜子给陆云窈观赏,自得地介绍说:“这叫‘望云髻’,时下京城里最流行的。”
陆云窈对发髻这些不太懂,点头应付着。
许嬷嬷便接着给她点妆,揽月和采星捧来几套衣裙,让她选一套。
陆云窈看出来了,今天这几个人是卯足了劲要给她盛装扮上。于是选了一套她觉得配色最亮最大胆的:“就这条红红绿绿的吧。”
许嬷嬷在一边不大高兴:“这条不好。”
陆云窈迟疑地说:“那这条黄紫色的?”
许嬷嬷也懒得让她选了,对着揽月说:“就穿那条泥金云纹的。”
搞半天让她选就是走个过场。好在陆云窈也不挑,任由她们帮着自己穿上。揽镜自照的时候,立刻就领悟了为什么选这套。
这是一件霜白色的襦衫和靛蓝色的齐胸裙,裙子上绣着泥金云纹,云纹并不明显,但却在行动之间隐隐流光,倘若在阳光之下会更明显。
裙子一抖开,连陆云窈这种完全不懂货的也感受到这么一条裙子要织出来肯定不容易。
最重要的是,这条裙子一定贵。
好不好看、亮不亮眼什么的都不是重点,陆夫人要给自己的父母看的态度是——陆云窈用的东西很贵!
许嬷嬷把一条曙红色的披帛搭在陆云窈身上,一条既雅致又奢华的裙子便跃然眼前。
好家伙,陆云窈暗暗感慨,这次陆云窈的父母回来,陆家人可谓是卯足了劲。
现在一切打点妥当,只等自己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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