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高腿长跑步自带先天优势，再加上现在这具身体体能似乎有些差。林惜乔被拉着一起跑，到可以遮蔽的透明棚下时，已经是微微喘气。
缓过劲来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季时衍，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林惜乔伸手替他拂开额前耷拉着遮眼睛的碎发，弯唇道：“不是吧，所以你淋了那么久，才突然想起来要避雨吗?”
“阿衍，你好呆。”她的指腹蹭过他眉心，离开时还顺手戳了两下。
季时衍安安静静地站在她面前，比她高一个头还多，像只任由她摆弄的超大号玩偶，听她这么说也不反驳。
林惜乔想给自己也整理下头发，才发现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动。季时衍抓着她另一只手腕的手一直没松开。
手腕轻轻挣了挣，抓着她的大手并没有知情识趣地松开，反而攥得更紧了。
她疑惑:“松手啊，一直拉着我干什么？”
季时衍没有回答，还是固执地握着没动，黝黑眼眸盯着她眼也不眨。
简直像抓着心爱玩具就不愿意撒手的小孩。
林惜乔也没执着，用还属于自己的那只手抓了把刘海，小狗似的摇头摆脑左右甩甩，试图甩干这湿得沉重的头发。
似乎是有些效果，她感觉整个人轻快了不少，被死里逃生和再见面喜悦冲晕的迟钝大脑也在这时清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人黑色衬衫上显眼的大块泥渍，林惜乔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去树林里找我了?”
“嗯。”季时衍低低应了声，证实了她的猜测。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但嘴角敛起，抿了下唇。
是他感到烦躁或者不悦时会有的下意识反应。
林惜乔暗道不妙，斟酌着语言向他解释前因后果：“这件事情况有点复杂，就是我开始出门是想去摘花的，结果碰巧听到有人在干坏……”
解释的话没说完，被微凉的声音淡声中止。
“回去再说吧。”季时衍薄薄的眼皮掀起又垂下，上下打量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穿的病号服上：“身体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吗？”
“没有，感觉挺好挺健康的。”林惜乔摇摇头。
季时衍缓缓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在这等一下，不要乱跑，我去拿伞。”
留下这么一句叮嘱后他转身要下台阶，林惜乔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季时衍的手臂，喊住他：“等等。”
“别拿了，反正淋都淋了，也不差多这几分钟。”林惜乔见他停住就放下了拽人的手，又补充道:“一起走吧。”
季时衍偏头听林惜乔讲完，没说什么，只是微抬下巴点了点头。
这就是赞成她提议的意思了。
林惜乔正想问他车停在哪里，好看准方向往那边一鼓作气地冲。
季时衍忽然脱下了身上的西服外套，拎着衣服往旁边移动两步离她远了些。
然后伸出双手，手腕翻转将其用力拧干，又将被拧成绳状的外套抖落舒展开。
原本熨帖顺滑的布料经过揉搓变得有些皱巴巴的，被他撑着遮过头顶，季时衍朝她示意:“过来。”
林惜乔从善如流地凑过去，钻进了外套下的小空间里，脑袋挨着季时衍的胸膛。四面八方都缭绕着同一个气息味道，仿佛被圈进什么私人地盘里。
就以这么个姿势，两人同步走出遮挡的棚下，跑进雨幕中。
遮在头顶的外套，同每一把撑开的伞般，在潇潇雨中自成一个小世界。
衣服能笼罩的范围有限，林惜乔能感觉到为了迁就她的速度，身后的人始终收着步伐，保持着一个迅速但她能适应的节奏。
也许是雨声太大，林惜乔中间几次跟季时衍说话他都跟没听到似的没有回应。
车停的地方离医院大楼算不上太远，没用多久就到了。黑色的轿车，停得并不规矩，横斜在马路边嚣张地超出车位线一大截。可以想象出主人是怎样仓促离开，也因此车窗上多了张盖着章的违停罚单。
季时衍带着林惜乔拉开了副驾的车门，让她坐进副驾驶，自己绕到另一侧。
坐上驾驶座后季时衍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车上的暖气，而后才伸手去关车门。
那件充当雨伞护了他们一路的衣服被他随手丢到后座。
林惜乔低头慢吞吞地系安全带，心里咂摸出些季时衍在跟她生气的味道。
刚才两人离得那么近哪里会听不见她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生气？
怎么才能让他消气？
两条林惜乔都暂时没想到，于是很不负责任地想着扯点别的话题先缓和下气氛。
她若无其事地道:“咱们刚才在雨中抱一起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被医院里值班的护士小姐姐看到。被看到的话大概会被认为精神状态不正常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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