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糕点挤成一团,黏腻腻地扒在指间。
白梅客抽出帕子一边清理手间残渣,一边四下打量躲藏之地,好在明余房间侧方架着一扇屏风。
她连忙给时霁一个眼神,时霁微微颔首,闪身躲到那扇屏风后。
下一刻房门打开,日光正好,徐府主院林园精致秀美,秦鹤邻负手立在门口,却将身后景观生生压了一头,像纳在画框中的神仙人。
只是白梅客此刻没心思去欣赏他的姿容,她收起手中帕子,起身盈盈拜了一礼:“夫君怎么不在正堂陪陪父亲?”
徐昀成怎么没拖住他?
秦鹤邻并未回答,迈步走进,白梅客感受到他锐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而后若无其事地偏过头去:“岳丈大人唤你我同去用膳。”
这般微末小事,怎的秦鹤邻还亲自前来,白梅客心下疑惑,但此刻更怕他看出时霁所在,忙笑道:“我便来。”
说着行至秦鹤邻身边,他却并未行动,而是直直看着那扇屏风,眉眼微沉,像在思索什么。
白梅客心下咯噔一声,面上却从容,无比自然地牵起秦鹤邻的手。
其实也并不是牵,只是捏了捏其掌心,见秦鹤邻回神便收回了手。
“走吧?”她温声道。
秦鹤邻收回目光,掠过她直接出了门。
白梅客跟在后面,没有回头,袖下指尖搓了搓,虽然只有短暂一瞬,但她察觉到了,秦鹤邻的手心有伤,且是新伤。
蹙了蹙眉,白梅客背过手,将方才擦手的帕子丢在地上,跟上了秦鹤邻。
徐雅栀是徐家最小的女儿,前头的兄姐各自成家,午膳又是家宴,故而并未大摆,只他们四人就座用餐。
徐昀成看了白梅客一眼,其中掩含歉疚,想来是为着没拦住秦鹤邻,差点将她暴露。
白梅客没有回应,面色如常地用了膳食。结束后,明余又将她叫至一旁,悄悄塞了一叠银票给她。
白梅客自是不肯收,明余却万分坚定:“秦府高门大户,保不齐那些丫鬟婆子看人下菜,身上有钱,说话才有底气。”
白梅客推诿不得,只好收下,离开时偷偷寻了个时机将银票送还回去。
她与明余非亲非故,无事殷勤,拿了只怕要用千百倍来偿还。
三日婚假结束,明日秦鹤邻便要去官署任职,六五看着回府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的主子,心知自家少爷成婚多日尚未圆房,心下不是不急的。
虽然成婚那夜少奶奶像是惹了少爷不快,但连着两天少爷都歇在鹤华堂,想来是消气了。
趁着秦鹤邻休憩修整之时,他凑上去温茶伺候,大着胆子道:“您今夜还去鹤华堂?小的趁早去告知少奶奶预备着。”
秦鹤邻早上才下了决心要疏远白梅客,闻言面上一派平静无波,干脆地撂下两个字:“不去。”
六五不知缘由,还想再劝。
恰此时,却听门外禀报,少奶奶身边的罗浮来送东西了。
说曹操曹操到,秦鹤邻抬起眼,却不可能让白梅客身边的人进他的书房,给了六五一个眼神,六五会意,出去了。
没过多久,捧着一个小盒回来。
“这是少奶奶送来的伤药,说是皮外伤最好。”他献宝似的将盒子打开,捧到秦鹤邻面前,“您看,少奶奶心里是有您的。”
是吗?
秦鹤邻看向那一小小的白瓷瓶,若说心下一点波澜都没有那是假的,可此刻,与其说不想,不如说他是不敢去碰。
秦鹤邻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这场荒唐的夫妻戏码,还是趁早断了为好。再看那瓶伤药,秦鹤邻也只是淡然地挪开目光,翻开一册书,让六五将其束之高阁去。
眼不见,心则不乱。
待六五退下,秦鹤邻才叹了口气,闭眼揉了揉抽痛的额角。
那边白梅客听得秦鹤今夜睡在书房倒也并不意外,兀自吹了灯便歇下了。
可往后一连三日,秦鹤邻虽日日都回府,白梅客却连一面都没见着他,每每遣人去问,也被各式各样的理由回避了。
那瓶伤药的讨好恰如石沉大海。
这下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秦鹤邻不待见她。
果然是回门那日叫他发觉了。
白梅客早做了准备,见此并不紧张。
只是她还急着问秦鹤邻要来管家权往秦府安插人手,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等他来见她。
得想个办法……
“嘭”的一声,茶杯磕到桌面的声音拉回来白梅客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向显然不虞的罗浮皱了皱眉:
“怎么了?”
“怎么了?”这话像是戳到了她什么痛处,也不顾方才那杯茶是给白梅客的了,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把嘴一抹,咬牙切齿,“就方才,我去取水,竟看见那两个和我住一院的蹄子,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在我屋外鬼鬼祟祟,要不是看见我,只怕要摸进去了!”
“堂堂国公府,竟养出两个偷鸡摸狗的丫鬟!”
罗浮越说越激动,手拍在桌上砰砰作响,白梅客看她一点儿没收力,忙抓住她的手:“好啦,我记得先前收拾元蹄,你便是找的她们。这次呢?就由着她们去了?”
“怎么可能?”罗浮冷笑一声,“我直接将那一壶水泼她们身上了。只可惜不是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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