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冬水过后的地翻转,使得带着潮意的泥土重见天日。
新鲜的气息扑面而来,李赛花满怀期冀,跟在旋耕机后面,捡起翻地时带起的草根。
接下来,就是雇的人来,大家一起起垄、挖窝、栽苗。
以前的李家村,农业种植模式还是几家合种的模式。
今天去他家,明天去我家。
自从近日大棚西红柿的普及,很多家里人手不够,只能雇临近村子里相熟的人。
李赛花雇的人,正是候家庄的几个小学同学。
与她们聊起这个,还是源自几天前的庙会。
几天前,正是阴历四月初八,也是释迦牟尼佛的圣诞。
上侯家的庙会,就定于这一天。
在李家村一带,纯朴的农民信奉佛教由来已久。
只是不可否认,在民间,佛教已由外来教派衍生为本土信仰。
毕竟道佛不分家这句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所以,李赛花一行人看见几位年老的紫袍道士在佛坛前摇着铃铛,口中念念有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违和之处。
总的来说,上侯家,算是佛教发扬最正宗的村落。
因为在特殊时期,众人皆砸庙毁观,只有上侯家,保留了本土佛教的最后一丝火种。
那日,久居上侯家的侯老爷得知消息,立马遣派子孙,前往寺庙。
年轻力壮的几个小伙子刚把庄严巍峨的佛像埋进土里,后脚戴着红袖章的一群人便吵吵闹闹进了殿门。侯老爷好说歹说,又搭了不少家当。众人才退散。
只是彼时建起来的木头房屋,早已残缺不全。
时间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停滞了。
等到外面的风声消弭,侯老爷也已经仙逝多年。
当初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个个都慢慢佝偻了背。
众人搜索脑海里久远的记忆,挖出了自幼年时期便不见天日的佛像。
后来,众人到处化缘,将佛像重塑金身,安置在新修缮的大殿里。
就这样,寺庙寄托着周遭村落善男信女美好的期冀;承载着男女老少来自四面八方的香火,一直耸立至今。
李赛花和众人一样,期待着。
等到了日子,她和张保国带着李泽珑,拿着一副大馍馍,带着献品,迈着虔诚的脚步,去了寺庙。
她们跪拜头顶三尺的神明,也跪拜冥冥之中的一丝幸运。
若几年前不是侥幸遇见了王逸飞,李赛花不敢想她现在的生活该有多悲苦。
拜这满天神佛。
感谢给予他们每年的风调雨顺。
她们的光阴虽然不富裕,但也从未缺衣少穿。
日子总是刚刚够过。
细细想来,也甚为满足。可能平常时日,总想着发财暴富;但到了神佛面前,李赛花所求的,无非是平安二字。
若求的更大一些,那就是希望国家富强。
都是从饿肚子的时期走过来的。
亲眼目睹了国家一步步踏上富足的道路。
李赛花颇具感慨。
只惟愿国家富强,人民安康。
上完香的李赛花,循着人流方向,去了一个广场。
广场上摆着桌子,有善奶奶放饭。
庙会里,会有素饭。
这是流传下来的章程,去哪都一样。
李赛花端了一碗,一家人坐一起吃饭。
不料美味的素丸子还没有喂进嘴里,胳膊上却被人拍了一巴掌。
“死娃娃,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循着声音望去,李赛花打眼一瞧。
这不是小学同学安如君嘛!
安如君还是一副大话喧天的样子,李赛花望着眼前神采飞扬的人,心里有些微微的发酸。
“看我做什么?快吃饭!吃完饭来我家!”
“好呢!”李赛花点了点头,强压下眼里的泪。
遂即,她将精力放在了眼前的碗里。
李招娣看着庙里的彩绘,有瞬间的惊叹。
周遭颜色以蓝白为主,点缀红黄二色;流畅的线条勾勒出质朴的花纹,给人肃穆沉静之感。
可若以眼前看到的线条定义寺庙彩绘,不免有一叶障目之嫌。
抬步入内。
释迦牟尼佛殿。
背景墙是橘黄色的一百零八罗汉,辅以金色大面积铺陈。
罗汉或怒目或嬉笑;或抬臂或打坐;神态各异形状多姿。
侧墙是十八层地狱剪影,白色的笔触勾勒出浓雾,红黑突兀的色彩在碰撞。
鬼差神情看不清楚,可下油锅,勾舌头等惨烈画面却直逼眼眶。
教化人心的场面直白霸道。
神界的肃穆与鬼界的血腥,在一个房间的两面墙壁上呈现。
不显别扭,却引人遐思。
看完之后,很多人脑海里都在想:你为来世,修了什么路?
接着踏入观音殿和齐天大圣殿,便多了几丝轻松。
大士手持净瓶,善财龙女各立一方。观音低眉,悲悯世人;屋内烟气缭绕,香烛气息令人沉静。
这里的背景是一百零八童子。
民间对神佛没有明确划分,大士也承担了送子的责任。
童子各式各样,传闻夜深人静时用红线拴在童子脖间,过不了几日,求子定会成功。
这是永义爷信誓旦旦说出来的,李招娣敷衍的点了点头,持怀疑态度。
只不过细细看去,这里的童子,男女都有。
另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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