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崔姑姑,她了解,太了解了。
那崔姑姑每年都会随着宁王进皇都,也都会过去见谭贵妃,崔姑姑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宁王的房中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要烦恼的也是夏侯家的小姐,而不是她,她那十万两要做的事都谈得明明白白,可不包括帮她们对付崔姑姑。除非加钱!
她在心里一个冷笑。
罗嬷嬷便也笑,笑得意味深长:“小姐,我这里倒是有些法子,是怎么在床榻上 伺候郎君的,你如是想知道,我慢慢教你。”
她说着,补充了句:“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说,若你能生下宁王殿下的子嗣,从此母凭子贵,你那身份再不一样了,是不是?”
青葛听着,却是挑眉,侧首打量着那罗嬷嬷。
罗嬷嬷感觉她那眼神不太对,疑惑。
青葛:“罗嬷嬷,你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
罗嬷嬷听着喜上眉梢:“既如此,娘娘你——”
青葛:“可是,这关我什么事,我才不管这些,这已经超出了十万两的责任范畴!”
旁边罗嬷嬷便愣了。
青葛:“下次提这些前,记得拿着银票。”
罗嬷嬷:“……”
她深吸口气,用嫌弃又忍耐的眼神看着青葛:“娘娘,你可真行。”
就没见过这么钻到钱眼里的女人!
她还待要说什么,谁知道那府中孙管事和崔姑姑却过来了。
说是一起过来的,要拜见她这个女主人,顺便呈交这次皇都赏赐。
于是青葛和罗嬷嬷休战,两个人很快摆好姿势,这才请那孙管事并崔姑姑进来。于罗嬷嬷来说这自然如临大敌,毕竟她人在后宅,那什么千影阁什么暗卫什么王府大管家和她打交道的机会很少。
但是这孙管事和崔姑姑怕不是要日日交道,她显然要为她家夏侯小姐扫平障碍。
是以崔姑姑一进来,她便盯着崔姑姑看,眼神可以从对方身上挖洞了。
不过青葛却懒得看,她有些倦怠地垂着眼,一脸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
其实她总觉得宁王命人打在自己身上的一百鞭有崔姑姑的推波助澜,甚至自己身上那毒,或许和崔姑姑有关。
而究其原因,是青葛无意中撞破一个秘密,贵妃娘娘的秘密。
她并不认为贵妃娘娘猜到了,但是当那一百鞭下来,当自己竟然沦落到成为废人的时候,她开始怀疑了。
她想,她终究疏忽大意,小看了谭贵妃。
想到这里,她终于抬起眼,扫了一眼那崔姑姑,却恰好崔姑姑也在打量她。
四目相对间,崔姑姑恭敬地颔首,之后从容低下头去。
显然崔姑姑是有恃无恐的,不过这也正常,她在宁王府的地位确实非同一般。
崔姑姑本是谭贵妃身边的女官,是最受倚重的,也是行事最本分的,她长得并不算多美,但是清秀耐看,来到宁王府三年,本分规矩。
所谓的本分规矩是,不曾肖想过宁王。
宁王对男女之事颇为厌烦,对于投怀送抱者鄙薄至极,是以这崔姑姑谨守本分,宁王对她倒是倚重信任,又因她是自己母妃身边的人,多少会敬着些。
显然,她并不怕夏侯家嫡女——宁王妃对她不满,她有恃无恐。
青葛别过眼去,满心都是厌厌的。
一定是宁王的行事让自己不舒服,连带着他倚重的人她都看不顺眼了。
这时候,孙管事和崔姑姑都上前拜见了,并自报家门。青葛懒懒地倚靠在那软榻上,翻看着崔姑姑呈递上的名册,问道:“在府中几年了?”
孙管事恭敬地道:“小的之前是在中军做事,后来殿下救了小的命,小的从军中退出,这才过来王府,为殿下打理府中诸事,如今在府中已经五年了。”
那崔姑姑也提起自己:“奴婢在府中已经三年了。”
青葛:“哦,三年?”
她再次翻了翻那名册:“怎么没看到你的名字?”
崔姑姑便解释道:“奴婢因是宫中女官,是以如今依然挂在宫中,只是受贵妃娘娘差遣,过来为殿下料理后宅诸事。”
青葛:“你竟已双十之年,那岂不是要决定去留了?”
按照宫中的规矩,女官干到二十岁就得决定,或者求个恩赐出宫嫁人,一般都能嫁得极好,或者干脆留在宫中,一辈子不嫁了,就这么干女官,指望一个升官发财。
崔姑姑有些意外地瞥了青葛一眼,之后才解释道:“奴婢的生辰在四月,按照规矩,每年二月宫中会对年满二十岁的女官恩赐出宫,二月时,奴婢恰不满二十岁。”
青葛颔首:“如此,那便是明年二月了。”
罗嬷嬷听这话,对青葛颇为满意,她嘴上说不会帮忙,但其实已经开始敲打崔姑姑了。
而那崔姑姑听得这话,沉默了一瞬,才道:“是。”
她显然是不太甘愿的,想继续留在宁王府,留在这里沉默地守候着,或许就有机会。
青葛见此,也就不提这个了。
她只是稍微敲打下,以后可以利用这“宁王妃”的身份再试探试探,也许能探听出一些什么。
现在嘛,适可而止。
不过此时房间内很有些沉寂,精明的孙管事显然看出些什么,从旁默不作声,装傻。青葛也不说话,就那么低头翻看着那名册。
她对府中诸人自都是了解的,不过她是暗卫视觉,关注的是各人的功夫、习性以及分布等,现在这名册上却不同,密密麻麻记录了各人的俸禄以及补给,有的后面还用红色小字标注着丧亲要抚恤十两银子等。
她看得倒是有趣,像是看到了这宁王府的另一面。
正看着间,那崔姑姑终于到:“内廷送来的赏赐,可要现在送过来给娘娘过目?”
青葛淡声道:“拿过来看看吧。”
她想着,既然宁王开了口要给她,那她自然不用不客气,无论如何,好歹拿点好东西过来,也算是对自己的补偿。
他那么粗暴,她应该要求加钱,帝王的赏赐就是对自己的弥补。
那赏赐单子很快拿了过来,青葛看了看,上面列了诸般名贵物件,金银财宝,她大致扫过后,又发现了一些滋补之物。
她多少有些兴趣,想着可以设法要过来,谁知这时,就看到其中有一件,竟是杜仲王雄花。
她顿时看得挪不开眼了。
她在千影阁多年,这些年自然见惯了生死,也知道一些稀奇灵丹名药。
据说当年朝中征西大将军身中奇毒,天子下令,命御医穷尽一切办法务必为大将军解毒,之后那宫中御医便是用了一个方子来解毒,其实那方子并不稀奇,但只是其中用到了一味药,却是杜仲王雄花。
杜仲树为雌雄双株,其中雄花便是杜仲雄树开的花,这种花本就是稀罕药材。
不过若是一般的杜仲雄花,虽珍稀,但还不至于无处可寻,而这杜仲王雄花,却是生在巴蜀深山中一棵千年杜仲树上的雄花,据说那棵树生在层峦叠嶂之中,乃是物华天宝,十年一开花,雄花轻易不能得。
她若能得这杜仲王雄花,体内寒毒便也有救了。
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得到,直接说自己想要?会不会引人怀疑?
青葛想到刚才自己遭遇的种种。
那冷血无情的宁王,刚才要和她行事时,那般粗鲁,那般毫无理由,青天白日的,还不是直接就把她压到榻上。当她躺在榻上凌乱成泥时,他还不是衣衫完整地站在那里,矜贵倨傲,仿佛刚才那个激烈攫取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就这点来说,自己就该要点补偿,这是应得的。
青葛想明白这些,便直接抬手一点,道:“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都给我拿过来。”
她胡乱点的几样,其中便有那杜仲王雄花。
崔姑姑看了,垂着眼恭敬地道:“是。”
旁边的孙管事却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是有些为难地道:“娘娘,其它的,你尽可随意调配,不过这一株杜仲王雄花,听起来殿下似乎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
青葛凉凉地看了一眼那孙管事:“这什么意思,殿下都说了,让我随意挑选,你给我把清单拿来,却又说不能给我?”
这什么小气的王爷!
孙管事一听,忙道:“这……这也是王爷吩咐的。”
青葛便勾唇一笑,很有些嘲讽地道:“行,那劳烦孙管事,现在就把王爷请来,他堂堂亲王,帝王之子,难道还能出尔反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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