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序见那发簪眼熟,暗道不妙,在身上胡乱摸了一阵,果然没摸到什么,顿时神色大变,伸手便去抢,喝道:“还给我!”
趁她冲来的这空档,伍味子自然已经退远了,眼帘一垂又一抬,没时间细看手中的发簪,萧无序便扑了过来,他只得侧身躲闪。他躲得确实灵活巧妙,可这屋子就这么大,易攻难守,没一会儿他便被逼入了死角。
见此,萧无序看准时机,果断出手,心下已有夺回银簪的计策,奈何她还没跑几步,伍味子竟把那银簪随手一扔,道:“那便还你。”
微光从竹帘后渗入,点点光斑,把腾空的银簪映得更是绚烂夺目。萧无序却是大惊失色,直直来了个急转,仰着脑袋,双手一合,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银簪,眼见它越落越近,越来越闪耀,就要稳稳当当落到她手中。
身侧却又有破风声传来!
“叮”地一声清响,鹰爪与银簪碰撞,钩子一合,瞬间抓牢了银簪,与此同时,绳索一收,硬是在她面前把东西抢了回去。
萧无序脸颊泛红,愤愤望向那罪魁祸首,气势凶凶扑了上去。伍味子扔了鹰爪,边躲边问,仍是沉声重复道:“哪儿来的?”说着,他只觉撞到了什么东西,侧首一望,恍然被萧无序诱到了桌前。
二人又绕着桌子一通转,等伍味子反应过来萧无序悄悄挪动了桌椅,他已被桌脚一绊,踉跄着到了椅子边。
萧无序仍是不依不饶,伍味子却是看笑了,懒得再跑,悠悠坐下,再往椅背上一靠,把发簪举过头顶,手腕儿微转,簪子便在他指尖灵活翻转,银光闪闪,摇摇欲坠。可任凭萧无序如何争抢,那簪子仿佛定死了一般,就是掉不下来。
几个回合下来,那发簪都是近在眼前、擦手而过,泥鳅一般,就是抓不住。萧无序心下又是一恼,一咬牙,双手齐用,一手去抓伍味子手腕儿,一手去夺那发簪。
不料她慌不择路,力道没控制住,悬空的木凳重新挨地,萧无序抓了个空,脚下一顿,身形一转,打算直接把那家伙按在凳子上,奈何对面早就算准了她的动作,重心后移,凳腿悬空,又是漂亮一转。
萧无序再次扑了个空,匆忙停下,却是一个踉跄,直直朝桌角摔去。萧无序大惊,侧首闭眼,手作前挡,可不待她磕得凄惨,后领突然被人一扯,稍一用力,便把她拽了回来。
萧无序等的就是现在!反手抓住伍味子手腕儿,一把夺过那银簪,还没来得及嘚瑟几分,手心便“咚”一下扣在了桌面上。与此同时,手背传来一阵酥麻之感,竟是一只手覆了上来,把她手腕儿还有那银簪迅速扣住了。
触感温热,萧无序手背却是一寒,且那寒意沿着胳膊迅速蔓延,她整个人都不由得一颤。伍味子轻一挑唇,垂眸看她,声音又沉了几分,道:“最后一次,哪儿来的?”
萧无序逐渐冷静,但火气可没消散,当即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愤愤道:“抢东西你还有理了?你管我哪儿来的,心上人送的,你管得着吗!!”
闻言,伍味子滞了一瞬,指尖微紧,随即缓缓松了手,指尖蜷曲,轻握着扣在桌面上。沉默一瞬,他道:“抱歉,我瞧着这发簪有些眼熟,似是同伴之物,是我看岔了。”
“你这道歉听着轻飘飘的啊……”萧无序只觉莫名其妙,但见发簪无事,也是好生松了口气,不过见那人仍是神色微妙,她轻叹一声,蹙眉道,“你这反应怎么还像是我的不是了?行行行,原谅你了,原谅你了!这下总可以了吧?”
伍味子眸光微垂,倒是认真了几分,他道:“唐突了。”萧无序闷哼一声,并不答话。屋里再次安静下来,更为微妙的气息悄然流转,压得她喘不过气,颇为难受。这家伙虽道歉了,可新仇旧账的,她还是觉得不痛快,只想赶紧离远些,越远越好!不过她心下仍有一疑。
犹豫片刻,萧无序还是在他对面坐下了,手肘往桌上一搭,怒气渐收,尽量语气如常道:“话说回来,之前提到的那劫船之人,你可有线索?”
闻言,伍味子眸光微微一颤,终于回过了神,抬眼望来,回道:“人多眼杂,若认真计较,岂不都有嫌疑?”虽只是淡淡一扫,但萧无序心下又是没来由地一阵犯怵,加之又瞥到了桌上的剑,心下又是一哆嗦,悄然收了胳膊,挪远了些。
说话间,伍味子已经恢复了常态,似实在闲得无事,正过桌上反扣的三个茶杯,挨个倒着茶水,补充道:“何况,最可疑的不就是你吗?”
话说得虽然不怎么好听,但似乎确实如此,萧无序蹙着眉,垂眼盯着桌面,又是一团乱。胡乱想了一阵,她又扫到了刚才那把剑,之前凛冽地架在她脖子上,寒气杀气重极幽极,如今安安静静躺在桌上,映着满室倾泻的碎光,冷暖交织,倒是赏心悦目。
嗯?!萧无序眉心又是一拧,取了那剑送到跟前,上下扫视一番,又在剑身上轻轻一弹。“铮”的一声,清脆悦耳,寒芒荡漾,确实是好看,可惜怕是没什么威力。
这剑根本就没开过刃!
茶水从茶盏中不紧不慢有序流淌而出,极轻极浅,倾斜的溅水在茶杯中形成好看的曲线,透过氤氲雾气,嫩茶起起伏伏,若隐若现,随即重归于静。呆滞一瞬,视线上移,萧无序眯缝着眼瞪向伍味子,那家伙却并未看她,仍是挽袖倒着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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