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没人派我来!”那人吃痛地边嚎边答着。
“你鬼鬼祟祟在墙根晃荡一天了,方才竟还有胆量翻越围墙到这院内来,到底是何居心?”公子哥伸出另一只膝,毫不客气地给地上那人的左肩也来了一下。
“我看你和之前后山行暗算之事的人就是一伙的吧。”
“啊——啊——救命啊!”地上那人似乎功夫非常菜,毫无招架之力。
“苏鹤。”权至龙轻轻唤了一声,公子哥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稍稍放松了对地上那人的钳制。
权至龙收回木剑,半蹲下靠近那人,把掌中闪着光的深紫色细密粉末给他看,“你该不会觉得我们认不出这是窃听粉吧。”
“我们生生看你翻墙进来,在这院里撒了这东西一路。”权至龙笑道。
“我……”那男子嘟哝着小声说道,“我不是害人呐……”
“我只是为了……搞点一手资料……”
“什么一手资料?”苏鹤喝道。
地上那男子很快看了一眼身旁的权至龙,眼神里有一丝心虚。
“窃听粉这种黑市流通的东西,没有正道人士会用,快交代,你到底哪门哪派?有何阴谋?”苏鹤轻蔑地看着他,厉声说,左手已经又摆出了要施掌的架势。
“大哥饶命啊……别打了……”
“真的没有阴谋,我只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记者……”那人哭丧着脸,眉毛撇成一个八字,看起来窘迫得滑稽。
潘雨之一直知道江湖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以打探贩卖消息为生。一开始这只是零散的行当,就像每个村头都有一位包打听,后来随着参与收集和关注信息流通的人数增多,这个行当逐渐规模化形成一道产业,开始出现叫做一种叫做“报社”的机构。
“报社”顾名思义是聚集了一群包打听,唤他们为“记者”,将他们所收集记录到的江湖消息汇总,并节选大家关心的时事要闻印在“报纸”上,售卖给关心江湖消息的人。
近年来,人们逐渐开始适应并接纳这种获取消息的方式。而报纸在江湖上的广泛流通也让这些报社获得了不小的影响力,毕竟在一些关键时刻,及时的独家信息可是价值万金。这些时事消息包罗万象,有官家动向,有武斗排名,还有江湖轶事,名人八卦。根据消息渠道和要闻筛选标准的差异,各国各地都涌现不同的报社集团,互相之间开始产生竞争。
有时不同社的记者为了抢一个头条消息甚至会大打出手。
时事消息本身所携带的潜在利益更是吸引一些有权有势之人悄悄将手伸向报社,企图通过影响舆论来牟利或是为自家所谋之事铺平道路。
集团化对这个行业的影响是深远的,消息渠道和刊印传播之权力,自然也随之走向了垄断。
到现在,记者们几乎都是依附于当地的大报社,为他们做事,像最开始那样独自贩卖消息的零散人士已经几乎消失不见了。
——————
地上那男子紧接着在胸口摸找了一番,从衣服内衬里掏出一个棉线编的本子,本子封皮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笛社江湖日报实习人员专用”。
他虽依然狼狈地半跪在地,此时却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把那个本子绕圈半周向围着他的众人展示着,郑重地说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黑马乐是也,锁灵岛首府本地人士,只差一篇大稿就能转正的笛社江湖日报实习记者。”
权至龙面色一沉,鄙夷地吸了一下鼻子,站起了身。
笛社,是锁灵岛首府地区挺有名气的一家报社,只要是锁灵岛人,几乎都知道它。只不过这名气,是恶名。
这家报社素来对正经的时事新闻不感兴趣,却独爱刺探江湖名人的无聊私隐和花边小道。消息不求高大上或有意义,但求新鲜刺激有爆点。获取消息的途径也总是很鬼祟,徘徊在灰色地带,为正道人士所不齿。
但也许恰恰就是因为这样,反倒满足了人们的八卦天性,因而报纸销量总是很好。基于笛社这样的鬼祟不入流特点,人们给它的记者起了个讥讽的绰号,叫“狗仔”。
什么某派的剑客张大侠在青楼喝花酒忘带钱包拿师门令牌抵酒钱啦,什么司梦泽的小师妹修习期间背后说师兄坏话啦,什么瓶谷九支花里的四师姐和司梦泽的金姓剑客秘密恋情啦,那些大报社嗤之以鼻觉得上不了台面的花边小道他们照单全收。当然,对各种丑闻秘辛就更是来者不拒。
这些消息往往真假参半,不过笛社才不会管什么严谨查证,它但求一个又快又狠,只要是刺激的消息就抢着第一时间独家披露,吸睛卖报才是它的最高目标,哦不,唯一目标。
权至龙作为身负第一剑客名号的江湖风云人物,自然也成为笛社窥探和编排的重点人物之一,在封闭试炼期间也没放过他。即便在他归隐山林淡出江湖之后,笛社也还是会时不时印发些关于他的无聊私隐小道,虽说有时只是一些小事,但还是怪恶心人的。
「笛社的人会用到窃听粉这种污糟东西也不奇怪。」
「不过他刚刚自称实习记者。呵那其实就是连在笛社都毫无话语权的无名小卒,纯纯的编外人士临时工。」权至龙想着。他对这个武功很菜的小狗仔失去了兴趣。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