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窗外已遍布黑压压的乌云。原来那“太阳雨”不过是太阳还没被乌云遮住,一股冷气流先到,先催雨下罢了。
闻人珄脱掉张错的外套,随手扔到茶几上。
——刚才外头下起雨,张错几乎瞬间脱下外衣,给闻人珄披上,又快速帮闻人珄戴上外套的兜帽,闻人珄这才想起来——他头上有伤,还用纱布包着,不能见水。
回忆起张错当时认真的眼神和微蹙的眉头......
闻人珄闭了闭眼,转过身,面向站在客厅中间的张错。
张错脚下蹲了白娘子。白娘子见到新鲜人物,正乖巧地歪歪脖颈,睁大眼瞅张错。
张错这会儿也低着头,和白娘子对视。一人一猫,安安静静,这俩活宝居然有种诡异的和谐......
闻人珄清了清嗓子:“白娘子,这儿没你事,一边去。”
白娘子扭过脑袋瞄了闻人珄一眼,又转脸瞧了瞧张错,似乎有些恋恋不舍,挪着慢腾腾的步子离开了。
张错终于抬起头。他和闻人珄对视,眼神一时间有些恍惚,脱口而出地问:“它叫、白娘子?”
“嗯。”闻人珄点头,“我的猫。”
张错的神色一下子软了,从表情能看出,他在怀念什么。
“......”闻人珄受不来这架势,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你说你给我下了咒术,那现在你也找到我了,你的......”闻人珄想了想,挑起眉,“‘追踪咒’,现在能解了吗?”
闻人珄注意观察张错,就见对面的美人微微一顿,点了下头,然后走过来。
张错:“你的手。”
“哪只啊?”闻人珄问。“右手。”张错说。
闻人珄听话地递出右手。
“掌心。”张错又说。
闻人珄摊开手掌,掌心朝向张错。
张错微微阖眼,修长白皙的食指在闻人珄掌心里勾画。他的指尖冰凉,轻轻擦过闻人珄的手心,有点痒痒的。像某种不老实的小东西,搁人手心里胡闹。
闻人珄下意识眯起了眼。
随着张错指尖划过,闻人珄看到幽幽的蓝光闪过,像鬼火。张错应该是在闻人珄手心里画了一道符。反正闻人珄看不懂就是了。
“好了。”张错收回手,往后退开一步。
闻人珄看了看自己掌心,蓝光和符都消失了,毫无痕迹。
“真厉害,还能追踪。你们这套操作要是教给警方,一定能为社会做出巨大的贡献。”闻人珄说。
张错不接话。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地问:“你、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闻人珄反问。
“不怕、就好。”张错短暂地笑了。
闻人珄啧了声。
他最烦这种软棉花,半晌捏不出个响屁来。
闻人珄叹口气:“你不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吗?”闻人珄:“之前在乡下,你逃了我可以理解,毕竟形势所迫。你现在又找过来......”
闻人珄逼近一步:“为什么来找我?你想怎么样?”
张错的嘴角微微下陷:“我是闻人家、的人。”
“嗯。”
“你是先生。”
闻人珄:“所以?”
张错漆黑的眼睛直视闻人珄,又不说话了。
闻人珄忽然笑出声:“所以,你是要赖上我了?”
张错依旧不作声,当死了闷葫芦。他就深深地、静静地看着闻人珄。
闻人珄多少有点不能对付张错这般眼神。真诚、渴求,很容易让人产生自己欠了债的惭愧心理。
“好。”闻人珄于是不和张错对视,视线往下,盯张错鼻尖上那一颗黑痣。
想来他是喜欢这类玩意的。尤其是冷白皮上生的小黑痣。位置也要有讲究,比如泪痣,唇下痣,耳垂上的痣等。
像张错鼻尖上这个,打一晃看不出,细看才能瞧见,像最小的一颗黑珍珠,微微偏地生在鼻尖,正中闻人珄偏好。
“就算我上辈子是你的先生。”闻人珄说,“但那也是上辈子。人是用经历堆成的,我没有他的记忆,更没有他的社会关系。”
闻人珄掂量着把话说得礼貌些,但潜台词已经足够清楚——不论上辈子怎么样,现在你闹无家可归忠心耿耿的苦情戏,我没义务。
可闻人珄还是看到了张错忽然黯下的神情。
“很难过?”闻人珄眉眼带笑,“但我想我没说错什么。”
张错的手在身侧攥一个拳头,然后松开:“我、我真的......无处可去。”“无处可去......”闻人珄低声念叨,似乎在把玩这四个字,“那你之前的七十年都在地下?”
“嗯。”张错应声。
“龙蟒宰了,地下烧了,你无处可去。”闻人珄点头,“倒也顺理成章。”
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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