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柜咬紧银牙,皮笑肉不笑的应着:“哎哟哟,客官您说笑了,小店怎么会出这种事呢,定是这小子失心疯了。待我好好问问他,稍后再来给贵客们赔罪。”
女掌柜冲看热闹的其他伙计使眼色,众伙计上前准备拉起小六。
小六一把甩开钳制的手,指着柴房对众人道:“我没有疯,柴房里死了人,有人在柴房吊死了!”
住地字号房里的客人,听到喧哗早就三三两两聚在院内。此时听小六这么一说,霎时一片哗然。
有那胆大的,还真往柴房走去。女掌柜一见好事的男客往柴房走,也顾不上小六,紧跟着加快脚步往柴房走去。
刚到柴房门前,女掌柜同客人皆吓白了脸,柴房深处的横梁上挂着的人影直挺挺的,惨白的脸配上青紫的舌头,活像地狱里出来的勾魂无常。
女掌柜被吓得身形不稳,幸亏一旁客人眼疾手快搀住了她。
“妈呀,还真是吊死了人。这事可不小,别影响了我的买卖,要报官,要报官。”好事的男客把女掌柜往凑过来的薄嬷嬷怀里一推,猛地倒退几步,忽然转身快步往院外走。
“哎,哎。”女掌柜见男客急匆匆往客栈外奔去,暗道不好。想阻止他,谁知腿软站不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名男客窜出了客栈。
“这杀千刀的,肯定去报官了,这下就算没事,我也得脱层皮了。”女掌柜强撑着口气叫来两个伙计掩上柴房门,倚着薄嬷嬷身上气恼不已。
“这荒郊野岭的,如何报官?”
“许是钦天巡游快到了,官道上有人修整路面,有好些官差盯着呢。”
客人们这头议论纷纷,柴房这头薄嬷嬷面色沉沉:“既要报官,只怕是一时半会儿此事无法了结。七儿你守住前院,阿大阿二,你们守着后门,官差没有吩咐之前,谁都不能离开客栈。”
“是。”
众伙计虽脸色不佳,但都有条不紊的行动着,薄嬷嬷面色稍霁,扶着女掌柜前往大堂休息。客栈大堂里,言小菱与其他客人一道,各自找了桌子坐下,静候官差的到来。
同乐客栈这么偏僻,哪怕是去叫修整官道的差役,想来人也不会这么快能赶到。
她轻啜一口茶水,观察着此时堂内众人。
位置最好的两桌桌,各坐着四名青年男子,皆一身锦袍,想是昨日占了天字号上房的“贵客”。
昨夜没细看,今日才发现这些人腰间挂着特制的铜质熏香球,大中小三球一串,尾部吊着精制的百福结。
听着他们隐约的都城口音,言小菱心里有了数。昨夜与她同桌,一同吃面被唤作林叔的中年男子和那个年轻男子并未出现在大堂。
“要我说,掌柜的你要好好查查风水了。”一口烂牙的骆老头,仗着十多年来老是住宿同乐客栈,自以为同掌柜的有几分交情,大大咧咧的开了口:“每年你这总会出些怪事,这才消停多久?就又死了人。”
女掌柜本就刚刚缓回神,正坐在柜面后无精打采拨着算盘。闻言她翻眼瞅了一眼骆老头,也不接话。只状似无意的,朝厨房瞥了眼,厨房帘后人影一闪而过。
骆老头难得见牙尖嘴利的女掌柜吃瘪,似是兴起,嚷嚷道:“前年是有人服了毒,去年是有人摔死了,今年又来个吊死的,我看你呀还是赶紧去看看风水,要不然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开的是黑店呢!”
“你个杀千刀的死骆头,我看你是大清早的马尿灌了脑,不清醒了是吧,天都亮了还发着梦?”女掌柜似是忍了又忍,终是按捺不住,忍不住回了嘴。
“你急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真的?我在这客栈经历过的就这三件了,我没遇上的,听人说的都不止十件啦,你说这不是风水出了问题,还能是什么?难道你还是黑店不成?”
“黑了你的丧良心,怎么不黑死你呢,老娘盘下这店不过三个多年头,这些年都按熟客给你打尖给你住店,我看你不都活的好好的,怎么前面的旧账都要算在老娘头上?”
女掌柜抓起柜面盘子里一粒花生米砸向骆老头,只见他嘿嘿笑着躲开:“那你怎么说嘛,怎么倒霉事你这客栈一件件来呢。我老骆头走南闯北,住过的客栈不敢说一百也有五十家,像你家这样的,还是头一回呢。”
厨房帘子掀开,薄嬷嬷端着份朝食,缓缓踏入大堂,她使唤伙计们给其他客人们端去朝食,自己则把骆老头的一份端去给他:“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你这张嘴啊,我看就该打。前年那客人可是自个回家服的毒,关我们客栈什么事?去年那个就更别提了,走出客栈被雪水滑了脚,摔开了瓢,能怪着我们吗?今早这差爷还没来呢,你先断上案子啦?”
“嘿嘿,是我多嘴,是我多嘴。要我说这客栈就是风水不好,跟人没关系,我们薄美人在这客栈都几十年了,可不都一直好好的。”骆老头眯缝着眼笑着接过薄嬷嬷手里的朝食,顺带摸了一把她的手,薄嬷嬷气恼拍开骆老头的手,将朝食放在桌上:“谁家也不愿遇上这倒霉事,这还影响我们开门做生意哩。”
“是是是,是我嘴贱。”骆老头嘿嘿笑着接过筷子,津津有味的吃起朝食:“要我说,这不算什么事,等会差爷一来,说不定判自缢就了事了。”
骆老头这么一打岔,大堂内气氛渐渐活络起来,吃着朝食的客人也都找到话头,聊天内容渐渐往自己见识的奇人异事方向发展了。靠近言小菱的那张桌子,坐了四位客人。有布衣短打在身,有绫罗绸缎加身,也有劲装武器在一侧的,其中一个灰色布衣客人,腰间挂着一枚木制印章,兴致盎然:“现今是什么世道?自异星坠落,奇人异人横行,想要一个人死又有何难。”
他手拿馒头慢条斯理的咀嚼着,仿佛手里不是干巴巴的白馒头,而是世间上等的佳肴。
堂内众人虽都各自吃着朝食,听到他说这话,都或多或少的打量起布衣客人。
布衣客人五官平平无奇,唯双目炯炯有神。
“此话何解?难道那人不是自杀?”与布衣客人同桌的客人开口询问。
许是喜欢博得关注,听到同桌客人提问,布衣客人放下手里的馒头。煞有其事的整了整衣冠,问同桌客人:“你可知异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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