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海卿一口气读完了让亦燃一举变得小有名气的作品,不禁长吁短叹了好几分钟,看着落款的笔名羲和二字,他从未对亦燃感到如此羡慕。假如,他的艺名有一天也被签在画上一同展出,该多好。曾经,亦燃的小说和他的画作的待遇没什么不同,除了夏月和董越泽愿意勉为其难地说还不错以外,拿出去绝对逃不过无人问津的下场。现在,她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有了起色,自己呢,仍在原地踏步。他开始质疑自己是否不应该花费太多时间去思索有关大同的事。
“我不想随波逐流,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如果是在幼儿园,或者小学一二年级,我们尚可以满怀天真,憧憬未来,大言不惭地说出我们的理想——毋宁说叫梦想吧?是成为医生、科学家、宇航员等备受尊崇,社会地位高的职业。
今时今日则大不相同,毕竟初中二年级的人了,我们开始意识到,最好别在不经意间对老师和长辈们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万一他们当成承诺,最后又未能遂了他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愿,可有好受的了。
话说,不知什么时候起,夏月也不爱缠着董越泽说话了。听亦燃说,她最近和网球社的人走得很近,尽管错过了社团招新的时间,但由于她在网球上的天赋十分超群,一学就通一点就会,比一般新手强了不知多少倍,于是社长破格录用了她。
每天放学,夏月都留下来和其他社员们一起训练。下午,你总能在球场上看见她绑着高高的马尾,穿着白底蓝杠的运动装,格外英姿飒爽的身影。据可靠消息称,下个月中旬社员们即将代表学校去市里打一场比赛,正在集中进行紧张的高强度训练,夏月作为新人不一定能选上去参赛,但社长承诺至少给个候补位,亦燃听完很高兴。
眼见身边的同学们一个个在复杂的漩涡中激流勇进,凭借勇气和智慧顺利化险为夷,摸索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万丈光芒的前路,剩下留在原地打转,依旧找不着北的人就该急了。
傅海卿举起画板,拿着放大镜仔细检查:“真的很难看吗?我仔细修改过了,再看看吧。”
“还、还行吧,比上次的好。”董越泽摸了摸鼻子,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随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拖长的尾音昭示着睡饱觉的满足。
嘎吱一声,画室的门开了。董越泽顺势说道:“我约了朋友打球,有空记得下来捧场啊,没空算了。”他嗯了一声,没有抬头,继续检查画布上的瑕疵。
“傅海卿,我要和曾春莉PK!”向嘉兴趾高气昂地走进来,她的口气中带着一股劲儿劲儿的不服。室内凝滞的气氛被瞬间打破,董越泽定睛一看,竟是她这位不好惹的主,没打声招呼便一溜烟儿跑了。
傅海卿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光又回到画布上:“你和她PK找她去啊,找我干嘛?”
“你来当裁判!”她扬起下巴,似乎很是得意。
他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你知道我和她走得近,不叫我回避,反而叫我当裁判?”
“你不懂吧,只有在你当裁判的情况下,我赢了,才叫人心服口服呢。我可不单单指曾春莉一个人,我要叫全班同学服气!”她一脸骄傲地笑着说。“而且,我还请了蓝老师、张老师,学习委员和团支书哟。”
“好吧。你们准备比什么?”
她说:“所谓班长,处理事情的能力最重要。眼下刘臣禹虐鸟的事悬而未决,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往大了说,是心理不健康,得上报校方严肃处理,往小了说,是年轻幼稚,一时冲动率性而为,就看蓝老师怎么发挥了。虽说一般人习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你应该知道,杀人犯在杀人之前往往喜欢拿小动物练手。”
“嗯,然后呢?”“所以啊,我还能不懂蓝老师犯头痛的点在哪吗?因为棘手,没有先例可循。她迟迟不作出表态,期间必然考虑了多重因素,毕竟宅心仁厚,不想存有侥幸心理,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今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天培养出个犯罪分子,怎么办?她啊,最近心慌得很,睡午觉受惊醒来,我全看在眼里。幸亏目前消息封锁得很好,反正那鸟埋在树根底下没多久就烂了,即便我们选择隐下去,到时候追究起来也没证据。听闻我主动包揽此事,还想和曾春莉联手解决,顺势一较高下,她心里高兴得很呢。因此,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至关重要,究竟走哪一步,成败在此一举。”
“你心里已经有打算了吗?”他问。
“我的看法自然是不容姑息,宁错杀不放过。重申一遍,今天不当回事,明日后患无穷,刘臣禹一脸奸贼相,不能把他放到社会上去为祸四方,必须严肃处理!他自己臭名昭著不要紧,万万不能连累了班级的名声。假如我们真把事情捂住了,哪天再被有心之人挖出来,外面只会认为我们集体包庇他,认为我们是一丘之貉!蓝老师丢人挨骂事小,保不住工作事大,绝不能冒险。”
“有道理。不过曾春莉同意PK了吗,她怎么看?”
“她自然没得说,不答应也得答应。从得失利弊的角度分析,哪怕输给我,她都不亏,实话告诉你,现代不缺人才,缺的是展现野心和实力的机会。空有才能没那个运气,不知道要雪藏多少年才有出头之日,我给她递根现成的杆子,她顺着杆子往上爬,起码有最低保障,不至于埋没得太深。”她说。
“不错,我去找她谈谈。”
傅海卿整理好画具,背上画板往楼下走,忽然转角之间撞到了一位女生,要不怎么说巧呢,说曹操曹操到啊。慌乱中,曾春莉俯身一把抓起原本藏在宽大校服下的纸盒。
“你在呀,我刚好想去找你呢。”
“嗯,什么事啊。”她迅速将来路不明的纸盒夹在腋下,面带窘迫,一面回答一面用另一只手梳理被汗液浸湿的额发。
他察觉不对劲,眉头微蹙:“你……脸色好难看啊,身体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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