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午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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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傍水而生,鸢尾花好似蝴蝶扑朔的翅膀,翻过一弯,垂丝海棠盛开的小路尽头,草盖的凉亭映入眼帘。入了亭,此处正对东方,有道是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适逢生命中所有灿烂的日子,伴着熹微的晨光伊始,和风煦煦,吹开百花枝头,渐入佳境。

“同学们,”蓝老师站在亭中央,朝气使她的脸颊红润,“上山的路线图每人一份,刚才班长已经发到大家手上,谁没拿到的,到班长处领取。山上路窄,人多不便行进。每一条路线各有各的风光,按照以前办活动的老规矩,我打算把你们分成四队,一队十人左右,然后内部推选一位小组长出来,汇报给我。以及,中午12点在我手指的位置集合,我说清楚了吗?”

“清楚了!”大家齐声说。

成员分配好后,池吟夏自告奋勇想当小组长,毕竟没有其他人站出来表示意愿,同傅海卿一组的组员们有且仅有一个选择,就是同意。四位民主推举的组长确认好路线后,四支小队即刻出发。池吟夏选择的是一条路线较长分叉较多的路,优点在于爬坡难度不大,沿途栽有非常多当季花卉,观赏性是最好的,大家当然也没意见。虽然傅海卿觉得过于蜿蜒了一些,但想到路线图在手,跟着走不会出错,故而欣然附和。

于是,爬山第一小队哼着歌一路前行,畅通无阻,几乎没有遇到过不去的地方,成员们玩得很开心,走一走瞧一瞧,对景区充满了新奇感。路途中的商人小贩卖许多小玩意儿,鱼饲料、捕蝶网、泡泡水等,大家奉献钱包非常积极。另有抽奖、打靶和套圈等娱乐项目定点开放,缓解压力相当见效。

既然以玩乐为主,行进效率自然低下,加上差不多每半个小时就有人想上厕所,为了不至于走散,池吟夏选择让整支小队停下来等待他们。这样做带来的结果就是,队伍浩浩荡荡走了三个多小时,却没能走完路程的三分之一。眼看距离中午集合时间仅剩下不到半小时,成员们心中有了些许紧迫感,嘴上不说,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快马加鞭,遇到卖小吃甜品的摊贩,瞅一眼便擦肩而过,不敢多做停留。

偏偏有人特立独行,掉在队伍的末尾,面部表情从从容容,好似全不在意什么时间不时间,道旁的美景无法吸引他,他只埋下头去,一门心思扑在手中那小本上。偶尔陷入了困惑,才露出一点抓耳挠腮的模样。

“董越泽,你在干什么?从开始到现在,在后面咿咿呀呀就没停过。你浪费一分钟,就是浪费大家的一分钟,全队十几名同学加起来,你就是浪费了十几钟!你说你该当何罪?”池吟夏负重前行十分不爽,非找个人刁难两句,否则不痛快。

董越泽才不会因为谁是领队就跟她讲客气,当即驳得她哑口无言:“哟,怎么还带加减乘除的?照你的说法,以后我病危了,就请全芙蓉市的人每人给我捐一分钟,这样我就可以活几千万岁啦!”

“其实,我也有点好奇你到底在干嘛。”傅海卿问。

“我在念诗啊,念诗!”

念诗?他忍不住笑了:“念的什么诗,你不是一向对诗词歌赋不感兴趣的吗?”

“不是普通的诗,是亦燃写的诗!”说罢再度念起来,声音又低又小,跟蚊子念经一样。过了一会儿,忽然拉住他说,“哎,老傅,这个字怎么读?”

“出来春游,为什么非念她写的诗不可?”

董越泽叼着笔杆摇头晃脑,不假思索地回答:“周祁矜都会念。”

傅海卿听完愈发摸不着头脑:“跟周祁矜有什么关系?”随即凑近瞅了一眼本上的内容,除去诗文本身,通篇皆是红笔写的满满当当的感想和批注,他忍不住想:你学语文的时候怎么不见有这么认真?

“他夸她写得好,说得天花乱坠的,我听都听不懂。老傅,你懂,你懂对吧,你快教我说两句,你说这些诗好在哪里,表达了什么思想情感?让我揣摩揣摩呗。”

不巧,似乎引起了周祁矜本人的注意,他停下脚步问:“你们刚刚叫我了吗?”“咳咳,没事。”傅海卿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你来啦,喝点水吧。”山上固定位置有免费的矿泉水供应,他心想过了这村没这店,索性一次多拿了几瓶,以备不时之需。虽然背得累些,但万一谁需要,可解燃眉之急。

恭敬不如从命,周祁矜正好口渴,没多推辞,干脆谢过了他。

当事人董越泽见周祁矜回头接话,反而假装无所事事的样子,原地绕了个圈儿,口中呢喃着尿急之类的话,顺理成章躲进小路去了。傅海卿见他这般姿态,没好说什么,只能装作无视,继续替他与周祁矜周旋。

“他们说你喜欢和女生玩,说你……”大约一时半刻想不到好话茬,鬼使神差说了这么句不着调的话,傅海卿差点想给自己一巴掌。

可以预见,任谁听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都难免不被挑起提防的神经,周祁矜尤是如此:“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话匣已开,面对如此极具攻击性的反问,他知道糊弄绝不可能糊弄成功,搞不好甚至会加重对方对自己的反感。为今之计,除了硬着头皮聊下去没有第二条路:“没、没事。传言说,说你和顾晚照好像班里的一对奇葩,你们特殊的天赋,可以从男女两性的视角看待问题……我有点好奇是不是真的,而、而已。如有冒犯,在此赔罪了,烦请见谅。”难得被逼出了官方用语,就差把紧张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呵呵,”周祁矜冷笑了两声,“奇葩本意指奇特而美丽的花朵,我权当你夸我了。”

纵然眼前这位飘飘欲仙的男同学面相宽容和蔼,平日看似以矜持内敛的风范示人,却也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冷淡。与其说,是他有意为之的伪装,倒不如说,是旁人不懂得他而产生的偏见。

对于此类捉摸不透,个性十足的家伙,傅海卿最不擅长同他们打交道,一怕嘴笨惹人讨厌,二怕莫名其妙的卑微感,说着说着话便舌头打结,前后颠倒胡乱解释:“不用权当,说话的人真心,就是褒义词。我说你好看呢,嗯!你们……呃,虽然流言蜚语,挺多,但是不必在意,而且,非常厉害的天赋啊!”

耳朵被灌了一大段磨磨蹭蹭不知所云的措辞,周祁矜究竟还是失声笑了出来。他的敏锐早已洞察了事实,若论恶意,傅海卿差太远,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聊天,何至于当真。人固然爱美,却不可能时时临水自照,稍有不慎,忘了自己一路长途跋涉不得补给,身心尽显疲态,才叫人误听出不耐烦的意思。

他从袖口翻出随身镜整理仪表,调整好状态,玩笑似的逗着呆滞的眼前人说:“噗,我不像你。我足够珍视我的美丽,无论你们是对我唱衰还是宽容,我的态度永远不会变。”

话音刚落下,一阵春风适时地拂面而来。他半俯着身子,轻轻转动手腕扇风,闭上双眼,深嗅开满鲜花的小路上沁人心脾的芳香,间或撩拨傲然盛放的鸢尾,怡然自乐。

“愚蠢之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我一生下来就注定与众不同,何须与茫茫众生计较?如果他们不能走出狭隘的眼界,抑或他们走出了狭隘的眼界却依然选择同流合污,那么我唯有送上最真挚的祝福——一辈子原地踏步吧,我会怜爱你们的。”

“说的好!”傅海卿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我先前下意识觉得遗憾,你们没能生为彼此,可我现在觉得,你们既然喜欢自己的模样,又何须改变。”

“我好像被一种过于响亮的声音束缚着,抹去了自由意志。你这样很好,真的,如果我能学会你一样接受自己、珍爱自己,该多好。”他蹲下来,浓艳的紫色近在眼前,不留一丝余地。

花瓣的色彩比任何一种颜料都更为纯正热烈,在白天看来是优雅浪漫的,在夜晚看来又是深邃迷人的。风儿动,鸢尾的翅膀轻柔翩飞,有时孤高祁寒,亦可化作盛大宫殿一角柔顺华美的丝绒。花气袭人,暂引蝴蝶留驻,不出片刻,匆匆炫耀着飞走。

傅海卿忽地想起什么:“话剧社将排演一出新剧,在下个月的校庆晚会上表演。几个基本角色的人选现已敲定了,只剩下一位特殊的角色,社长迟迟拿不准主意,所以请我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说实话我觉得你不错,你的气质阴柔古典,很契合角色的需要,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一试?”“谁?”

“纳西索斯。”

“可以。”

池吟夏站在数米外的转弯处,展开双臂呼喊二人的名字,放眼望去,队列中有一顶蓝色的鸭舌帽格外显眼——董越泽居然趁两人不注意,悄悄归队了。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吧。”周祁矜平静地开口,扭头示意跟上。

傅海卿快步上前:“司启航,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优点吗?”

“我问你,”周祁矜手扶着后颈,扭了扭脖子,“你会和性格古怪的人做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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