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冬樱花的心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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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为了保全苏琮尧的面子,所有知道他爸爸被带走的消息的人,全部给嘴巴上了一把大锁,其中自然少不了蓝老师的授意。只是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傅海卿再没有与苏琮尧说话的机会,他恢复了他隐秘的生活,继续扮演着他乐于扮演的透明人角色,来去无踪,用沉默对抗整个世界。一切仿佛已经落幕,又仿佛仍在平淡的生活中持续上演。

第一次月考日期的公开,使同学们更加无暇顾及一件不再具有调查意义的事件,备考的紧张氛围冲淡了人际关系里的摩擦,在此期间,傅海卿的风评也随着事件的遗憾落幕渐渐好转。大家似乎开始对他真正有所认识,小小的个子,清秀的容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干家。别人办不到的事,他竟然办到了,还把所有的损失追了回来,真是了不起。尽管傅海卿知道,此事的解决少不了运气加持,但不管怎么说,老天爷总算帮了他一把,让他在学校里的地位从鄙视链最低端稍稍爬上来了一些。男孩们依旧半是调侃地尊称他为国王陛下,当他通过走廊的时候,经常有人排在路边向他躬身行礼,和过去那些带有欺辱性质的动作分明相同,然而投来的眼神和态度仿佛有着微妙的转变。原先中立的人貌似变得和善了几分,有时甚至主动与他探讨课堂上的难题,邀请结伴完成小组作业,在路上碰到了亦不吝啬点点头打声招呼。傅海卿感觉自己正被部分人发自内心的尊重,自然无心理会那些少数仍然坚持以此嘲弄他的人,当嘲笑不再尖锐,当心理日趋强大,恶俗烂梗也就无处遁形。他头一回体会到,原来坏的词可以变成好的词,曾经在意的点现在一文不值,嘲讽的利器便痛失杀伤力,化腐朽为神奇。

“嘿嘿,陛下回来啦。陛下走啦。陛下、陛下……等等我啊,陛下!”定睛一看,竟是邹涛追上来。他小拇指放在鼻孔里转着圈儿抠挖,另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很难不注意到他没有系紧的裤腰带,松松垮垮的耷拉着,平添埋汰。

傅海卿不情愿地停下脚步。“什么事?”

邹涛取出裤兜中的钞票,沾好口水,心花怒放地又把钱数了一遍。“多亏你,我宝贵的票子失而复得,”他弯曲中指在票面上一弹,收好卷起来用黄色橡皮筋捆着,放回原处,用自己独有的腔调说,“就算我报答你,近期我不得来找你滴麻烦,不过能坚持好久就不晓得了,哈哈哈哈!最多一周!”出人意料的是,后来邹涛似乎保持得比他承诺的更久。有人说,邹涛是小人里的君子,此言不虚。

傅海卿这才想起,邹涛也在失主名单上,且丢失数额还不少呢。虽说他的钱不算干净,大半来源于小弟们主动上交的保护费,但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好说道的。令人惊奇的是,刘臣禹居然敢对他仰仗和赖以生存的老大哥下手,胆子真肥,以往小瞧了他,他这人表面处处忍辱负重,任打任骂,像条哈巴狗似的四处点头哈腰讨好别人,实际上私心极重,不可不提防。

座位间狭窄的走廊仅容一人通过,邹涛便侧身从傅海卿身边挤了过去。“哈哈哈哈,我走了,再见哈陛下。”然后故意做作地展示了他油腻的飞吻,当真恶意满满。

无不无聊啊。傅海卿扭过头,抱着一摞课外书走向讲台左侧的角落,其中部分是他捡漏校图书馆处理的旧书,另一部分来自同学们的捐赠。

本周为响应学校要求,也为了鼓励大家阅读,蓝老师做主腾出了上个班级留下的置物柜,改为图书角。基于妥善管理的必要性,设立图书管理员势在必行,但图书管理员毕竟不是班干部,没有好处还麻烦的事多数人不愿干。听说傅海卿没事喜欢翻书,向嘉兴很利索地就报给了班主任,故而不经票选直接上岗。现在,他正在登记书名和册数,闲暇时做些事倒不觉得烦躁。不过新官上任没有先例可循,一切的事务都需要自己摸索,得考虑怎么妥善处理借书、还书、得分扣分等一系列琐碎的杂事,事情虽小也想尽善尽美,定好办事流程管理起来才方便。

图书角旁向来有饮水机的一席之地,董越泽注视着滚烫的水柱冒着热气飞流直下,灌满杯子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扭紧杯盖,十分满意。他用小拇指勾着水杯盖上的吊绳,漫不经心地开始同傅海卿瞎掰扯:“今天天气真好!啊——”他伸了个懒腰又连打两个哈欠,但傅海卿忙于公务没理他。

“老傅啊,你怎么不说话,不会还在惦记苏琮尧的事吧?何必。”

傅海卿摇摇头,忙不迭见缝插针将登记好的书本塞进空位里收纳整齐:“嗐,早点翻篇吧。我当初觉得他有些可怜,不仅为他辩护,还差点想包庇他。说我圣母心的,全是看客心态,他们哪里懂得失去亲人的难过?事实证明人无法理解自己没经历过的事。他错了,我却不忍心谴责他,我承认,我的确不够正义……”

“你有没搞错啊,老傅,你可怜人家做什么,你自己不也……算了,不提也罢。”

“正因为我出自单亲家庭,才更明白失去父母一方的难处啊。别说大家不知道,我们都不得不在重重针对下苦苦支撑,寸步难行,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要让大家知道我单亲家庭的身份,岂不更加举步维艰?换作别人,也一样。我们努力克服接踵而至的困难,拼尽全力过上正常的校园生活,苦尽甘来看着别人重走自己的老路,心里真不是滋味。我明明讨厌粉饰太平,却庆幸大家不知道犯人是苏琮尧,我到底怎么了,矛盾至此。”“老傅,就属你最悲天悯人。他那种人不值得同情,他的老爹一样罪有应得。而且大家压根不知道,你还操那没用的心。从小妈妈就告诉我,真正的爱是教你认识到错误,并学会成长。他敢为了他爸好,把他爸供出去,我佩服他是条汉子。呵呵,他呢,懦夫一介罢了,哪有什么深明大义。你同情他,他认你是举报者嘞!”董越泽话说得实在不够委婉,字里行间尽是打抱不平。

“我先前就奇怪了,明明不公开风言风语更多,哪有一锤定音好。没想到还是蓝老师深谋远虑,同学金鱼的记忆,七秒钟什么都忘了。如此看来,不公开的确是上上策。罢了罢了,不说他。刘臣禹那边呢?据你所知,他受什么影响没有?”

“怎么,”董越泽笑了笑,“你不说苏琮尧,准备换个人操心咯?他啊,被王英俊臭骂了一顿,不打紧的。他们说王英俊极为唾弃刘臣禹这个恶心的帮凶,当着许多兄弟的面痛斥他有多可耻!还说什么,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干小偷小摸的事,好一个两袖清风呀,哈哈。”

傅海卿清点完书籍,接下来是打印花名册,聊天的同时手上一刻不停:“他当然不会啦,毕竟他想要什么没有。仓廩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假如一个人想要的东西通通得不到,哪怕最低级的愿望也无法实现,很难说能否保持正直啊。”

“甭提了,他们爱咋咋地吧,”董越泽挥挥手,扭开盖子将水含在口中温了温,“下午有空来看我打球啊。”

“下次一定。”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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