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危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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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喜欢叫你学着遵守规则,但当你遵守规则,反倒不如那些勇于打破规则的人下场来得好的时候,又怪你为什么不敢打破规则。好比学校里有些小聪明、善于钻空子的老油条往往比规行矩步的呆瓜人缘好一些,这是在所难免的,规则的背后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人性,精于世故,实际上就是懂得如何玩转明里暗里的规则。关键恰恰在此,他们愿意做不符合规则却符合人性的事,来取悦目标抑或满足自己。问题来了,人们为什么会为了这种简单的举动喜欢他们?因为在一般人的认识里,破例意味着优待,纵然过后要求奉还,但大家依然愿意占一点便宜,哪怕是口头上的。然而在老实忠厚的人身上,你不可能尝到任何不属于你的甜头。他们心中的规矩是不可逾越的,即使偶尔提出一点小小的任性的请求,也定将遭到他们断然的谢绝。

结合上述所说,人们对待规则的态度,大体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循规蹈矩的,一种是和规则对着干的,还有一种是与和规则对着干的人对着干的。第二种人破坏了环境的平衡,固然讨人厌,但相比之下董越泽显然更讨厌第一种,不论是非曲直,凡有人给他立规矩,他必从之的类型。可以说,盲目恪守清规戒律,有时甚至比盲目和规则对着干的危害还要大。

当然,规则与规则之间相差甚远,不可一概而论,通常而言有明文规定和潜规则二类,毫无疑问,后者令人困扰的程度比前者大得多得多。明面上的规则,例如班规,便是经过了大家一致认同的规则,虽然或许有不公正之处,但随着时间推移版本更迭,总会在大家的努力推动下趋于完善。潜规则却是令人厌恶至极,之所以不明说就是它的恶心之处让人难以启齿,且通常和明规则产生矛盾,故而无法摆在台面上。比如班规规定了不得打架,潜规则又告诉人,不参与打架将被排斥于群体之外。

“别挣扎了,你们根本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他们的,他们正在想办法结交一切有结交价值的人。现在的情况是,你必须加入邹涛的阵营,否则接下来的三年,你都别想好好过日子了。以上,刘臣禹的原话。董兄,请问你怎么看?”傅海卿说。

“你知道,我从不屑臣服什么规矩,我很叛逆的。我这个人最讨厌谁在我面前立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竟然敢骑到我们头上撒泼,我哪怕就是豁出去,也要跟他们没完!”

董越泽出门扔个饭盒的功夫,好巧不巧被英语老师撞见,勒令他立即去办公室,她非监督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补完作业不可,他只得乖乖从命。谁料他不在,遭殃的换成了傅海卿,他听说兄弟被人刁难,义愤填膺,拍打着胸口大声表示不满。

当时午休已经结束,董越泽补完作业浑身疲惫,他英语底子差,半蒙半猜,费老鼻子劲才勉强填完。老师当场阅卷,错得一塌糊涂,无奈又留他打了半节课基础。他回来时教室里早没了打斗的痕迹,桌椅板凳,全部归位,上课下课,一切如常。

因着活动课可以自由选择课外实践,傅海卿就选了自然科学的课题,这会儿正在学校的迷你植物园里制作标本。董越泽无所谓选什么,反正没一样感兴趣的,索性跟了来。他一面按照书上的图画毛手毛脚地采集叶子,一面问傅海卿为什么要救刘臣禹,最后又怎么个金蝉脱壳法。

结果被身边选同一课题的王英俊听了去,他知道邹涛一伙人干的好事后,笑着摇摇头,说:“你发善心不要钱,比发大水还厉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合该他戳你肺管子。”王英俊虽不似邹涛动辄滥用暴力,行为恶劣,却十足十的势利眼,信奉钱可通神,听他拿不要钱来比喻傅海卿的善心,方知他对此举多么鄙夷。

“什么天诛地灭,有种它灭了我!早干嘛去了?反正我活一天,便不会听信这话。”傅海卿才懒得理会他的歪理,劝他少掺和自己的事。

“哼……执迷不悟!”王英俊见他听不进话,带着嘲笑离开了。

董越泽凑过来问:“那你最后怎么解决的?”

“惭愧,”傅海卿笑道,“多亏有人帮我,不然我真脱不了身。”随后将事情一五一十娓娓道来。下面是情景再现:

刘臣禹前脚跑出去,后脚居然有一位女生走进来,若无其事地说:“你们在做什么?”她声音柔婉恬静,又带几分清冷,好似口中天生含着薄荷糖,说什么,说多说少,无不为燥热的午后吹来一股冰冰凉凉的风。

傅海卿心想,她怎么这时进来,难道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刚送走一个,可不能再连累无关人等了。于是他赶紧说:“没事的话,暂时先不要进来。不要!”他明显低估了女生的直觉,他越强调别进来,在她眼里越欲盖弥彰。

女生大约一路走来听了些风言风语,却怀着不信的态度,不曾想一一应验。她见状灵机一动,迅速挤出迷人的微笑:“啊呀,今早收家长回执,你的那张怎的没有签字,蓝老师叫你去办公室喝茶呢。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快点动身了?”

傅海卿神色错愕,怔在原地,难以想象她在短短几秒钟内找出了对策。“……是。”

“我们走吧,别耽误了时间。”她轻点下巴,眨眼间恢复了淡漠的神情,言辞亦变得礼貌疏离。“请让一下,谢谢。”傅海卿跟在后面,眼看她端着下巴不卑不亢,维持挺拔的身姿,堂堂正正迈向出口,心下暗暗的有些佩服她定力匪浅。方才隔着许多人看不清长相,如今才发觉她原来容貌姣好,学校里“漂亮”的女生很多,但她是很“美”。她的面容端庄娴雅,有着别具一格细水长流的美,愣把门边的拦路虎看呆了,一一绕行。出了教室,她放缓口气说:“我叫冷君兮,你呢。”她伸出手,傅海卿握了上去,冰凉的触感令他诧异,感觉好像把手放进了喷泉的水池子里。

“傅海卿。”

两人并排走,距离近到可以清楚辨别她身上幽远的气味。“原来你就是傅海卿呀。我记得你的名字,却对不上脸。”

他耸耸肩:“也难怪,谁让我没几个朋友。”

……

“在想什么?”

冷君兮看着他,他有点害羞。“没、没。”

她却主动说起来:“董越泽,他是你的好朋友?”

提到董越泽,掐表一看他去了好久,傅海卿不禁面露愁色。“是,目前唯一的。”

没想到对面冷不丁答道:“真好。”

“真好?”

她再度露出微笑,表示不必在意,行至路口,婉言告别。迈着轻轻的脚步,无声无息像猫一样离开了。

董越泽听完他的陈述,兀自琢磨:“嘶,你说的冷君兮,听起来有点故作高冷啊。”

“哪有。”傅海卿凭着直觉反驳道。

“你又不了解她,你怎么保证没有。而且据说,她在班花票选中差点得了第一!最近大家议论此事议论得热火朝天,她也算班上半个红人咯。啧啧,真不晓得她现在心里作何感想?”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虽然我的确不太了解……”

傅海卿本不关心什么班花票选之类庸俗无聊的东西,今天不知哪根筋不对,莫名其妙想问个究竟:“所以第一谁得了?”“沈怜婕。一票之差险胜!我瞧着吧,冷君兮人如其名,性子太冷,错失班花位置不算冤!”

“没意思……早知道不问了。”

董越泽一头雾水,明明是你主动问的,问完反而嫌东嫌西。有一说一,之前傅海卿的确没兴趣关心红人的八卦,之后的傅海卿却是想关心也没空关心。因为“矮人国国王”的故事,被邹涛等人当成耀武扬威的工具口口相传,短短一周时间,便为他打响名声。邹涛的小跟班覆盖面有多大,傅海卿“矮人国国王”的知名度就有多广。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不费吹灰之力一跃晋升成红人了,只不过,是负面的红人。

且“矮人国国王”的绰号传遍全级后,很快演变成嘲讽矮子的专用名词,甚至有人捕风捉影造谣传谣,宣传傅海卿得了侏儒症。还有的人明明自己个儿也不高,倒是笑得很欢心,大概是因为别人喜欢笑他矮,他便笑比他更矮的人,仿佛这样就没关系了。其实在别人眼里都是差不多的矮,偏偏傅海卿前面几个小子,走过路过就喜欢盯着那一两公分看,话里话外表示着不管我怎么矮,只要我还比你高上两公分,我就理所当然的高你一等。

谁说风水轮流转,前阵子董越泽被取“马戏团小丑”“猴子”等外号,深受其害,近来看似风头过去,出了新鲜笑料,实际上霉运依旧缠绕在身边喋喋不休。有人想方设法将屎盆子扣在这对儿难兄难弟头上,叫他们在限定的范围内击鼓传花似的抛来抛去,不是你,就是他。想也知道,他们哪能让傅海卿独享成名的福气,不得主动分一杯羹吗?所以给他们编了一个组合名,叫侏儒与猴。有刘臣禹的前车之鉴,便不难看出,受孤立排挤的人很难抱团维护彼此,遑论结盟共同抵抗外敌。因为心知肚明,击鼓传花的“花”不会凭空消失,多一个两个人并不能分担,“花”却变成双份乃至三份。落难者只有祈祷“花”快快落到别人头上去,才是救赎之道。再配合周围人有意无意的舆论煽动,无形中加剧了处于弱势地位的人想要摆脱困境回到大部队中去的愿望,从而互相厌弃,被诱导着攻击彼此,使同甘共苦的条件根本无法成立。

傅海卿分析完,气不打一处来:“好歹毒的离间计,其心可诛。”

“你不必说,我懂!团结,必须团结。用我们团结的力量,把‘花’稀释掉。他们人多,被挟制的是我们。倘若我们人多,舆论必然向着我们。老傅,我明白了,我们现在必须争分夺秒,跟他们抢人头!”董越泽撸起袖子,气势汹汹。

星期二,早操结束后,同学大多散去。夏月慢悠悠走在最后,与两人擦肩而过,心中误会,说:“你们别忘了,学校里不准拉帮结派。”

“不准拉帮结派,”董越泽对夏月的说法嗤之以鼻,称她站着说话不腰疼,“为什么他们可以拉帮结派?”

傅海卿解释道:“夏月,我们没想拉帮结派。我们广交好友的目的,是呼吁大家和我们一起抵制不良风气,不是想成为第二个邹涛或者王英俊,我们可不会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既然你过来了,你要不要加入呢?”

“说得好听,”夏月点点头,绕着两人转了一圈,“当真能实现么?小心人家倒打一耙,告你拉帮结派。毕竟,交朋友和拉帮派的界限可是很模糊的呀。他们人多力量大,定能举报成功,到时候我的操行分不知道要被扣多少……算了,算了,我不加入。”

提到操行分,董越泽马上想起自己开学以来跑腿卖力,辛辛苦苦才赚了六分,今早因为得罪班委被人家公报私仇,直接扣掉三分,不免火冒三丈。“去他的,操行分到底能体现谁的操行!”

夏月无奈道:“扣分容易赚分难啊。我劝你们别总和邹涛、王英俊他们过不去。你们还不知道吧,王英俊他老爸投资拍电影,准备把他塞进剧组跑龙套,等他拍完电影回来,名利双收,班上依附他的人肯定更多。”

“呸,”董越泽满脸不悦,“什么烂电影请他演。况且,谁知道会不会名利双收,高兴太早了吧!”

“说是反对校园暴力的电影。”

“笑死人了。”

“呐,你们瞧,人家站在荧幕前光鲜亮丽得很,我们又阻止不了。”

夏月话音刚落,操场中央爆发出一声尖叫。“啊!我的钱包丢了!”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聚集到声音传来的位置,向嘉兴躬身扶着膝盖,而她的朋友汪米涵则跪坐在地上满头大汗。“你确定吗,赶快再找找。指不定忘在哪儿,或者做操的时候甩出去了?”向嘉兴嘴上热心肠,实际却表现得很不耐烦,宁肯东张西望看风景,也不关心汪米涵的状态。

汪米涵手忙脚乱地到处翻口袋,一脸焦急:“没有,没有,都没有。我的校园一卡通,还有公交卡全在里面!怎么办啊。”操场上光秃秃的,如果没在身上,那一定被人偷走了。想到这,汪米涵难受得快哭了。

“你先别急,”傅海卿走上前,“同我们描述一下它长什么样子?除了你刚才说的两张卡,还有没有装其他东西?”

向嘉兴见不熟悉的同学都来关心,慢慢收回视线,仪式性地蹲下来拍了拍汪米涵的背,叫她宽心,但她还是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啜泣不止。

“白、白色的,挂了一根水晶链子。除了卡,还有二百元钱呢。”大同中学不允许学生带手机入校,因此家长会给些现金以备不时之需,一般用于交班费、午餐费等,余下的算作零用钱。

“让爸妈知道,一定会骂死我的。”

“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找到它的。”

向嘉兴站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傅海卿,你不要乱揽活儿,你有把握找到她的钱包吗?”

“怎么没有?”不出意外的话,窃贼就在初一六班的42名同学之中。他对向嘉兴保证,钱包一定会找到的。

“我也会帮着找的。”夏月自告奋勇,却遭到了向嘉兴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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