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
林矣晨从没真的感觉阳光照在自己身上过。空洞的眼睛总是不知道在看哪里,好像在看着你,又好像穿透了你,在看前方的路。
林矣晨17年的岁月好像列车窗外的风景,转瞬而过,而他从来没有好好思考过这段时间有什么意义,就好像那不是他的时光,而是一段浮光,又或者一段掠影。
他躺在床上,抬起手将太阳遮在眼前,耳机里有音乐,手里的报告单就顺着风,变成飞机飞出了窗外。单子里写着家里人不曾给予同情的:双向情感障碍。通俗些说,就是郁躁症,他猜的八九不离十,捏着手里的小小药瓶扔进了垃圾桶。这种东西啊,光靠吃镇定精神的药物怎么可能好。
林矣晨闭上眼睛,这么想。
他耳畔缠绕着客厅传来的骂声、摔杯子的声音。黄昏有点儿泛紫了。出去吧,找点东西吃。他饿了,早就饿了。负责做饭的人往往吵得自己连做饭的力气都没有、吵得家濒临崩溃、吵得满地擦眼泪的纸巾。
吵得他想哭。林矣晨买了一份手抓饼,味道就那样,他不太喜欢带点焦糊味的面饼,因为吃着犯恶心,也不太健康。味同嚼蜡,他记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也是爱吃这些零食的,什么冰淇淋或者瑞士卷,他来者不拒,那时候他的眼神和现在对比,给人的感觉可太不一样了。
林矣晨的眼睛其实是发着光的,在太阳下面像一对黄宝石。其实在妈妈改嫁前他的生活也是幸福的,转折点是...
他不愿意再回忆了。
他手里的手抓饼全进肚子里了,天色越来越晚,夜幕浮上天空。林矣晨扪心自问自己想接着逛吗?却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如果问想不想回家的话,答案却一定是否定的。他想接着走下去,走到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干脆逃吧,逃得远远的。
他总是回忆着,回忆着,把自己弄得想哭。医生告诉他,这是正常的,生病之后的正常反应罢了...正常的...正常的...正常个屁!他要是正常,他会在学校和所有人相看两厌?!他会在深夜里吐得神志不清?!
他这么想着,回忆起了今天和江钰言的争吵。
江钰言和他像两个世界的极端。江钰言这样的人大概没几个人会讨厌他。连林矣晨都发现这一点了。林矣晨在幼儿园时见过江钰言一面,那时林矣晨想要拍下毕业那天的风景,黄昏下,江钰言突然回头对着林矣晨笑了,混淆在金色的夕阳里。好巧不巧,林矣晨按下了相机的按键。
如果是别人,林矣晨早就把照片扔了,但江钰言笑得实在太好看了。
这样的人总有用不完的能量,可偏偏这样的人却讨厌林矣晨。这和林矣晨总对他人恶语相向有关,不管是男同学的搭话还是女同学的求助,林矣晨全都用锐利的语言谢绝了。或许正是这样的态度引起了江钰言的厌恶。
今天林矣晨弄哭了一个女生,叫谢圆圆。她试探性的问了林矣晨一道题目,老师安排她关注班上人的心理健康,而林矣晨显然是被关注的重点对象。虽说她也不想去沾惹这个刺头,但毕竟是老师留下的任务,她硬着头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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