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不顾胸口伤势,抬指拂过她的唇瓣,眼神变得脉脉温和:“不过初初,你不必这样拐弯抹角讨好我,再亲自费心思去害她们。一群世家女罢了,你若想杀,我替你挥刀如何?”
楚慕的指腹干燥温暖,轻轻摩挲在柔软苍白的唇瓣上,骊欢不由自主地松开牙齿,心中却窜起一团尖锐的火苗,火舌拼命舔舐她的思绪。
为何楚慕还在纵容她?
似乎她拼尽全力的报复,在他眼里都是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
半个多月时日,骊欢每日按时用膳服药,在神医与宫婢们战战兢兢的照料下熬过了风寒之症,与楚慕的关系却再度降至冰点。
身子渐渐好转,她能下地走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纵火烧了宣政殿!
那日楚慕上朝,她如幽魂四处游荡。
偌大的宫廷无人敢拦她,见她入宣政殿便当她想找皇帝,守在殿外没太过留心……只一炷香工夫,巍峨浩荡的殿宇大火四起,历代皇帝理政就寝、藏纳满朝军机要务的一等宫殿在火光中颤颤倾塌。
宫人们大骇,来不及救火,只得将走水的消息送至朝堂。
肃穆的朝堂登时炸窝一般,朝臣们皱着眉头纷纷责备。
楚慕高坐在龙椅上,眉目沉沉,只哑声关切了一句:“确定皇后没受伤么?”
“……”因着此事,满朝文武对骊欢的成见愈来愈大,一个个顶着压力上奏皇后行迹疯魔、恳求楚慕废黜骊欢的后位。
楚慕却由着骊欢胡闹,火烧宣政殿、撕奏章密信、在后宫假传圣旨、冷言冷语甩脸子……甚至那日他去凤鸾宫看望骊欢,将将坐到凤榻边儿,便被装睡的骊欢拿事先藏好的白陶棋罐砸到脑门,也没有动怒。
刺眠跟在楚慕身后,见楚慕淌了满脸的血,禁不住觉得心焦。但瞧楚慕气定神闲、极有耐心的模样,又无聊地安下心神。
他与朝臣们都该相信楚慕,楚慕是最了解骊皇后的,那姑娘秉性慈软,再怎么作妖、报复,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
骊欢的作妖,确实在几日后出现转机。
这日大清早天蒙蒙亮,骊欢没食欲用膳,一个人失神地坐在廊檐下吹冷风。宫婢们怕楚慕怪罪,便哀求着拉拽她进殿用早膳。
几人推推搡搡,骊欢动了脾气,失手将一名宫婢推下石阶。
宫裙逶迤于草地上,洇开一滩血水。
那名宫女倒在血泊里,颤抖地流泪瞪她,捂住肚子痛苦道:“救命啊,为什么推我?娘娘,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骊欢呆呆站着,耳中嗡鸣炸响。
一圈宫女亦是惊愕难当,事后才查出这小宫婢竟与禁卫军私通,暗地里结上珠胎。
当日太医们来得极快,但大出血幼胎没能保住,这宫婢受了惊怕,也不过堪堪留下半条性命。
经此一事,骊欢彻底安静下来,抱着膝盖在凤榻上坐了一整日,好容易渐渐好转的身子又衰败下去。
赶巧这日叶亲王的旧部纠集人手偷袭京郊大营,营内主事的武将惨亡,楚慕亲自带兵平乱,不在皇宫内。
暗卫们每隔一个时辰向他汇报一次骊欢的境况,这厢他得知凤鸾宫的小变故,还没来及策马赶回去,又一波暗卫火急火燎地追入军营:“宫里方才递来的消息……皇后自尽了。”
楚慕勒着缰绳坐在马背上,马蹄躁动不安,浓郁夜光映得他披风猎猎,辨不清脸上喜怒。
暗卫们跪在地面,只觉得心惊万分,刺眠也警醒地宽慰楚慕:“你、你先别急,神医还在宫里,骊皇后死不掉。”一径策马奔回皇宫,楚慕没开口说半句话。
月上中天时,男人面色森寒,顶着满身冷霜踏入凤鸾宫。
寝殿外,严公公领着一众宫婢太监跪拜请安,不住地磕头求饶:“皇上!老奴早便按您的吩咐,将凤鸾宫可伤人的利器收了个干净,可娘娘趁侍女们不备偷偷打碎药碗……”
楚慕下颌紧绷,神医亦惶恐不安地下跪:“娘娘用碎瓷片戳进胸口结痂的剑伤,所幸下头宫女发现及时,多流了点血,并无性命之忧。”
刺眠闻言呼了口气,双手交抱道:“看罢没事,少慕,你先别急……”
话未说完,楚慕长袖冷冷一拂,寝殿两扇雕花门轰然大开,白影一飘,楚慕已然闪入内殿。
内殿枯寂无人,骊欢孤身偎在凤榻上,如一只瘦弱的幼兽盯着跃动的烛火出神。
乍然瞧见楚慕身影时,她略微一愣,下一瞬楚慕已倾身覆过来。
几乎瞬息间,唇瓣刺痛,她的下巴颏儿被楚慕死死掐住。独属于男人的粗粝气息凌压而下,细密冰冷的吻似惩处一般,又狠又重地侵入她的唇齿。
骊欢瞪大眼睛,唇舌被恶狠狠地攪弄着,破碎的呜咽声亦被楚慕卷入腹腔,只能拼命伸手推打楚慕。
小臂牵动胸口缝合的伤处,剧烈的刺痛似针扎般直透入心尖儿,她上半身使不出力,不由蹬着腿抗拒。
楚慕周身气息冷沉,轻轻松松制住骊欢的双腿。
唇齿相抵,短猝的呼吸泼洒在彼此脸庞。他强|硬的桎梏着骊欢,大掌紧贴着骊欢的心跳向下揉|捏,触及胸口缠绕的纱带亦不曾放轻力道。
骊欢痛得瑟缩背脊,双腿不服输地奋力挣扎。
越是如此,楚慕动作越粗重,便听寝衣襟领“嘶啦”一声,修长匀称的指节掠过腰腹向下探取……欲更近一步时,骊欢胸腔内忽地积血翻涌,口鼻一阵窒息,终于满脸泪珠地放弃挣扎。
楚慕目光幽冷,这才猛地推开她。
二人依旧挨得极近,骊欢背脊陷入软枕,下巴颏儿被楚慕紧紧捏在手心,狼狈又倔强:“你以为我服软害怕了是吗?你杀了我罢。”楚慕冷脸盯着她,像是恨不得当真掐死她,眼尾染着阴戾的猩红:“骊欢,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段时日闹得还不够吗!你想做什么我没顺着你的意?为何寻短见,你不知道你身子经不起折腾?!我就这么罪无可恕?”
楚慕声音低沉压抑,极力克制话中的怨愤:“就你爹骊阳朔,那老东西脾气倔又手握重兵,除我父皇那窝囊废安心放养他几十年,哪个皇帝能容下他?”
“别再犯蠢了,你当你爹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他为何收留我?!他想摆布我,被我反过来摆了一道而已,是他自己无能!当初若太子和裕王坐上皇位,一样不会给他活路!”
“初初,我如今是大楚帝王,我们重新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你问问你自己心里,你是不是还在喜欢我……你对我十年的倾慕,如今我也钟情你,我们为何不能重新来过,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做才能罢休?!”
楚慕从不曾这样激烈地外露情绪,神情阴鸷,额角青筋蔓延。
一字一句撞进骊欢的双耳,她看着男人苍白狰狞的脸孔,难得冷静下来:“我就是想要你死啊。”
“除非你死了,我就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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