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王爷右手撑在桌上把玩着酒杯,随后一口闷下,悠哉悠哉道。
众大臣的欢声笑语顿时一片寂静,连皇帝的面色都微微沉了下去。
无一人应和,太子回京途中遭刺杀双腿残疾如今如同一个废人,哪里来的国之栋梁,更别说西良国二皇子还坐在席上。
而偏偏两国交战时,西良国的将领便是这位表面上温雅无害的二皇子。
扫视一圈大殿,某些大臣连头都不敢抬。
低着头面面相觑。
见状,悉沉随意一笑,而后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眸子微挑看向骁王,眼中的戏谑毫不掩饰:
“自然是如此,战时太子殿下虽与我军为敌,我军也绝不否认其是少年枭雄。”骁王闻言也转过头,视线与悉沉对上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那西良二皇子还真是看得开。不像本王,若是输给敌人,哪还有脸面与其同处与殿内呢。”
这一来一往的,安渝一瞬间感觉在看沉浸式表演,一词一句与书中分毫不差。
吃了一颗葡萄,安渝悄咪咪低头:“殿下,西良二皇子真是有侠义风范,连敌人都不吝称赞。”
陆时宴又递了两颗过去,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两国今已休战共和,处于邻里友好的互助关系。哪里来的敌?骁王殿下可是意有所指啊?”
不慌不忙的语气有四两拨千斤的气势,骁王瞪向悉沉的视线快转化成实质了,让人感觉下一秒便能让对方人头落地。
“说得好,如今各国都是友邦,哪来的敌。”
弘昌帝出声附和,声音中气十足。
陆宥齐端着酒杯一言不发,转头见陆时宴丝毫不受影响,与身边的少年品着佳酿。
气氛渐渐缓和,在此如先前一般。
一道声音传入众人耳边。
“早就听闻太子妃是京中第一才子,尤其是作诗,句句堪称完美。鄙人不才,去年中了状元方能在此有一席之地,不知太子妃能否圆了臣一个愿望?”
众人被声音吸引了过去,是一位坐在角落的年轻大臣。
悉沉抿了下唇,随意舔了舔嘴角酒,满是看热闹的表情看向陆时宴那边。
安渝刚咽下一口酒,想要开口时被一道声音抢了先。
“方爱卿,你可说说,你有什么愿望?”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臣中榜前便一直想与太子妃一较高下,本想着能在试中见分晓,却不料安兄竟嫁与太子。便没了机会,如今借着陛下寿辰,我二人为陛下作诗贺寿,也算是图个热闹。”皇后满脸的笑意,转而问:“这自然是好,陛下认为呢?”
“朕准了。”
“还不快去准备笔墨。”
皇后连忙吩咐下人准备,刚吩咐完,似是懊恼般皱了下没,一脸歉意的看向安渝。
“也怪本宫今日太过高兴了些,竟忘了小渝问是否愿意。”
果然。
“一切都为了陛下,儿臣自然是荣幸之至。”
“那好,小渝早早名声在外,如若不是与时宴结了良缘,想必也会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各宫身边的太监宫女手脚利落的很,片刻便将两副墨宝放在二人桌上。
那人胸有成竹的提笔落字,行云流水般写着。
安渝润了润笔,准备下笔时突然感觉被人拽了拽衣角。
殿下?
冲男人一笑,安渝动了动嘴形:“放心。”
也是轮到他抄袭诗仙了。
春日行。
苍劲有力三个大字被安渝写在纸面的正上方,刚要再次落笔,却猛地反应过来。
好险,差点把“【唐】李白”三个字写上去。
大殿上没人说话。众大臣这边看看,又那边看看,却早已将结果都写在了脸上。
望向安渝不过是要看看对方是否在动笔罢了。
谁人不知,安渝自小随商队流窜,从未有过安心待在私塾的时候,在京时也不过是与一些纨绔混日子。
作诗?他哪会作诗。
“陛下,臣已作完。”
那臣子将纸从案板上拿起,悠悠然念了起来:
“至尊为帝在,八方朝首拜枭雄。
弘寿万年沁,循环岁无尽。
安惟斯文主?则称百王冠相属。
臣无赓诗才,再拜首重叩。”
一首诗念完,不知从何而起传来句句称赞之声。
“不愧是状元郎啊,真是江山辈有人才出啊。”
“那还得是陛下慧眼识人。”
……
连皇帝都连连称赞。
称赞声渐渐消退,皇后拧着眉满是担心:
“小渝可写好了?”安渝刚好最后一笔落下。
“好了。”
安渝吹了吹纸面,将纸交给一旁的太监示意呈给皇帝。
而在一旁从头看到尾的陆时宴哪里还有刚刚的担忧,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众人均不以为意,甚至大半已经面色不屑,想好了嘲讽的话。
少年扫视了一番,道:
“深宫高楼入紫清,金作蛟龙盘绣楹。
佳人当窗弄白日,弦将手语弹鸣筝。
春风吹落君王耳,此曲乃是升天行。
因出天池泛蓬瀛,楼船蹙沓波浪惊。
三千双蛾献歌笑,挝钟考鼓宫殿倾,万姓聚舞歌太平。
我无为,人自宁。
三十六帝欲相迎,仙人飘翩下云輧。
帝不去,留镐京。
安能为轩辕,独往入窅冥。
小臣拜献南山寿,陛下万古垂鸿名。”
待安渝最后一个字说完,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
若是安渝此时随意瞧瞧,便能看到众人的脸色是多么精彩。
皇后的指甲更是扎的掌心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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