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空白,精神力的控制下裴朱媳妇自圆其说:“我不是刚接侄儿回家嘛,天色这么晚,我也得赶紧回家了。”
祝胭抱着裴守卿,带着他飞上云霄,往丹桂村的小院子赶。
此时识海中响起声音。
[已清缴罪恶值:10(李大害人4,王二害人6)]
[未清缴罪恶值:999989]
[任务时间:5年]
[任务判定:死]
如果罪恶值的判定是根据被杀害人身上背负的命案,那么天道给出九十九万多的罪恶值,是否预警三界已经出现了极多的恶,如此庞大的恶打破了天地间善恶平衡,才造成天道失联,任务更新?
她不在妖界却依然能触发任务提示,是否说明恶的因子在三界中都不容小觑。
祝胭按下心中思虑,眨眼两人便回到了小院。
隔空挥开门,进了堂屋右侧由芦苇草帘隔开的药房,把裴守卿安置在一侧的四角竹塌上,挥手点亮油灯。
裴守卿如今没有意识,任祝胭脱去他破碎的衣袍,受着鞭伤的背靠着祝胭,整个人虚弱地依偎在她怀里,翕动嘴唇,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阿胭……”
许是嗅到熟悉的气味,人没醒,嘴里喃喃叫着人。
祝胭抽离出一股纯正的妖力汇聚于手掌之上,贴近他受伤的胸膛,缓缓打入他的体内以此护住心脉,保他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人与妖有别,祝胭的妖力更是霸道,非她族类过长拥有她的妖力会影响心智,当务之急是赶紧让裴守卿从昏迷中醒过来。
靠着最里侧的墙摆放了一面药柜,一格一格齐整有序的刻有对应的标记,至于这些特殊的标记是什么,只有制药者自己清楚。柜子旁边有个五层的晒架,已经晒干的柑橘皮还未收拢进对应的药格里。
紧挨着一个小桌,其上放着剪子、杵臼、研钵、切药刀,地下放着一个石制碾槽。
祝胭不太熟悉人间的药,只记得曾经她受伤昏迷,大长老雍白玉给她吃过一种名叫太清的丹药,其中一味就是来自人间的石菖蒲。
石菖蒲醒神开窍,豁痰化湿,用于神昏癫痫,安神定志。
她在药柜里翻找一番,相似的根茎类的草药晒干后本就不易辨认,拿在手上不小心混合,她这个外行人便认不清了。
如何是好?
她皱起眉头,持着灯出了堂屋侧门,从青石板的过道经过杂物间来到灶房,灶房空旷的地上并列摆放着三五个药罐,试图通过辨认药罐里的气味,找出所需的药材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妖气时效有限,祝胭动作透露着急,若是乾坤戒在身上她远不会这般被动。
站起身,手里烛光摆动,照亮了放在灶台上的空药碗。
这是白日里裴守卿熬煮好嘱咐她喝下的,尽管她离开之前已经喝掉,但是空碗放在灶台上孤零零的一个,如同它的主人。
她站立片刻,忽然想到办法。
闪身进屋坐回到竹塌上,她让侧歪着的裴守卿挪成平躺的姿势,伸手查探男人的气息,脖颈处脉动微弱,脸颊发烫烧成不正常的红。
她知道,当心脉处的妖气消失,他的情况会立即恶化,那时候大罗神仙来了都没用。
男人光洁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冒出来,应该是做了恶梦,他开始含糊其辞,附耳过去,零星听到“放了她”“求求你”的碎片声。
很多生了病的凡人都是在高热不退中死去的。
男人脸上的血迹还没有被擦去,身上纵横淋漓的伤口露在空气中也没有得到处理,他虚弱的马上就要死去。
祝胭低头凝视他,目光冷凌,刻意板起疏离的神色。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她是一只妖。
妖不能过度干预人界的事。
为了救他已经破了例,既然从府衙带回了他,她就应该一走了之,他的死活没有那么重要。
就算现在救了他,等他醒过来,不日后她完全恢复妖力没有留在此处的理由,到头来不过是白白伤害一个凡间男子的痴心而已。
只是……
只是脑海中又浮现出他分离之时悲戚的眼神,湿漉漉的像只没人要的小狗。
那种眼神让她心里不好受,一团无名火气横冲直撞。她狂躁,她不懂,不就是相处几日,她离开他有那么难过吗?
男人胸腔上的一团妖气稀薄成纸,少顷分解成丝。
或许、或许……
祝胭不承认自己着急,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难免不去想,或许她出现在人间就是天道安排的呢?
念头一起,她好像找到了情绪的发泄口,离开和留下的摇晃钟摆停下,一切都可以说通。
如果是这样,人救不得不救,她也不得不留下来了。因果轮回,一报还一报。
她如是劝自己。
丑时,夜深人静。
雨势已停,屋檐上垂挂着晶莹的露珠,公鸡母鸡在草窝里打盹儿。
俗话说,腊月二十九,上坟请祖上大供。
白日里家家户户祭拜祖先后,忙着打年糕、蒸年糕采办年货,为年节忙碌了一天酣然入梦的农户们,不曾看到深夜裴郎中家里,流星般短暂而光辉璀璨的奇观。月儿在天上本可以见到,但云层遮蔽了眼睛,笼住一层厚厚的纱,它也因此无缘得见。
一切都在静谧中交换、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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