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已入暑,林熹桐却不能歇着,自那日救回产妇,便常有人请她过去诊病。
虽然辛苦,却也乐在其中。
只是姜夫人久不见好,一直在府中静养。
“姑娘。”
映竹端着荔枝冰,朝林熹桐唤一声。
手中药材被扯得稀碎,林熹桐像是未觉,双目空洞,心不在焉。
“姑娘。”
映竹凑近又唤一声。
林熹桐一颤,像是被吓到,连连拍胸口。
“姑娘是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排解排解。”
林熹桐摇晃脑袋,“无事,只是想着母亲,不知她何时才能好。”
映竹双眸渐沉,暗叹口气,“公子不在后夫人便一直卧床不起,定是心中郁闷。”
“如今天愈发热,姑娘将这碗荔枝冰吃下吧。”
林熹桐接过,持勺尝一口。
细冰绵密,又有荔枝清甜,一口下去身上热气都消了些。
“林姑娘。”
林熹桐正吃着冰,门外有人唤她。
两人一齐扭头,来人正是林熹桐救下的妇人,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夫人。”
林熹桐忙走过去。
“你现在身体可好?”
“多亏林姑娘帮忙,我与我儿身体康健。”
说着,她竟想跪下道恩。
林熹桐实在慌张,受不住此等大礼,忙屈膝扶她。
怀中孩儿摆动小手,一双眼扑闪扑闪,像块玉石。
映竹软了心,伸手指去触他鼓鼓的脸蛋,“真是可爱,我家公子小时也是这般惹人怜。”
她刚说完便后悔,慌慌张张岔开话题。
女子和映竹交谈,林熹桐凑近看这将两月的孩儿。
睫毛长长,嘴角弯弯。
他曾经也是这般乖巧可爱吗?
这两月,无论林熹桐如何入睡,她都没再见到他。
常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便睡前想他,可关于他的记忆实在太少,林熹桐翻来覆去想了许多遍都没能得偿所愿。
想来,当是他不愿相见吧。
若是下次见他,林熹桐定会教训教训他。
凭什么只有他想见时才能相见?她只觉如此太不公平。“姑娘。”
女子已经离开,映竹咽咽喉,轻声叫她。
林熹桐杵在原地,垂眸不知在想何事。
映竹心一紧,定是因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无心话所致。
她手足无措,不敢再提。
林熹桐抬眸回神,“那孩子真是可爱。”
映竹心更凉,扯唇笑笑,却不敢多说,“刚出生的孩儿都是这般。”
林熹桐本欲回府看姜夫人,又有人请她过去看诊,说是家中小孩浑身发烫,不省人事。
“映竹,医馆的事暂且放放,你去看看母亲。”
林熹桐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救人要紧,她拿着药箱,匆匆随那人过去。
映竹还没反应过来,林熹桐早已没影了。
她只觉林熹桐与自家夫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治病救人看得比任何事都重。
“诶,刚才过去的可是你家那位新妇?”
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妇人走到映竹身边,手上还拿着一把瓜子。
“是。”
妇人叹口气,“可惜啊,洛公子年纪轻轻便逝去。”
“姜夫人为何还留着她?那姑娘刚嫁来就发生此事,说不定是她克死了洛公子。”
妇人丝毫不避着映竹,还欲再说。映竹猛地抬手,将她手中瓜子打落。
“你住口,要你多嘴?”
妇人显然没想到映竹反应如此强烈,被吓一跳。
“街坊听闻此事,都说她是个灾星,将来不知会再引多少灾祸。我这是为洛家好,你怎如此鲁莽?”
映竹气不打一处来,“我家姑娘治病救人,是善人,怎容你在这儿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是啊,林姑娘这些日子救不少人,我只觉她和姜夫人一样心善,是活菩萨。”
隔壁布匹铺子的老妇说道,街旁商贩也纷纷应和。
那妇人一时语塞,自知理亏抬脚离开。
夜色正深,林熹桐才回府。
林熹桐慢慢推门,走入姜夫人房中。
“你回来了。”
床上人倏尔开口,林熹桐顿住,不再前进。
“母亲。”
薄纱映月华,在这月色下宛如水波荡漾。
“母亲,我想为你诊病。”
姜夫人轻咳一声,“我身体如何,我自己最清楚,不必让你来看,夜已深,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便背过身,不再言语。“母亲。”
林熹桐心急,可姜夫人不理会她。
她只好作罢,折身离开。
“姑娘。”
映竹走到她身旁,似是心事重重。
“何事,你也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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