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魂,杀了他。”
济慈将手中的剑松开,剑升至半空中,直指血魔。
见对手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血魔被激怒,无数血脸从血泉里伸长着脖子冲向底下的济慈。
济慈没有回头,他走回阿亭身前,念动口诀,数张金色符咒萦绕在阿亭身侧,护住她的元神。
摄魂剑在血脸攻向济慈之际,剑刃周遭围绕着的黑色电芒发出“滋滋”的声响,如惊雷闪电一般倏地飞至离济慈最近的血脸前将其头颅斩下。接踵而至的人脸无一例外,皆被摄魂剑斩落。
血魔心道:这无名小子驱物竟已达无人之境!
血魔再次施咒,人脸从血泉里源源不断地涌~出,争先恐后地朝济慈扑去。
摄魂一分为七,摄魂剑阵如铜墙铁壁一般,血泉人脸无一越过。
这绝不是仙门弟子使的剑!
上次这人的术法诡秘可疑,他到底是谁?
诡异至极的剑阵令血魔心中一阵惊骇,“你不是昆仑弟子,你到底是谁?!”
济慈没有很快回答,他仍旧背对着血魔,等其他人都处于符阵当中才回头看向血魔。
血魔立于血泉前,济慈丝毫不惧,冷冷与他对视。
“是杀你的人。”
济慈冷若冰霜,浑身除那一袭雪白的道服,根本看不出平日里是清风霁月的仙门子弟。他的双眸似毫无涟漪的深潭,幽深的可怕,浑身上下散发着来自来自阎罗地狱的阴寒。
血魔嗤笑道:“比起你那些没用的同门,你倒是挺狂妄的,你以为你这破符阵救得了他们的命?”
“我确实是为了治疗他们,”济慈冷道:“但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血魔还没来得及深究他话里的意思,只见摄魂合七为一自动落在他手中。黑色的瘴气又一次笼罩着这个院子,济慈抬眸看向血泉,瘴气立即往血泉冲去。血魔原以为济慈是想用瘴气与他一搏,没想到瘴气全都被血泉吸入。血魔记得上次他使的是诡谲如鬼蜮的煞气,这次为何要用瘴气?
下一刻,血魔就知道这是为何了。
瘴气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血泉已经不能再吸纳更多的瘴气了!
血魔施法想将这些奇怪的瘴气从血泉里逼出来,没想到瘴气竟被血泉吸入的更快了。
“停下来!”
血魔焦急大喊,迅速胀~大的血泉终于不抵没有无穷无尽的瘴气,“嘭”的一声巨响,血泉爆炸开来,化作一阵连绵不绝的血雨。
“好你个臭小子!竟然敢把我——”
“接下来,是你的命。”
话音未落时,济慈已经站在血魔身侧,暗念口诀。
——黄泉幽鬼,剑气引之;魑魅魍魉,灵血食之。
摄魂剑插在血魔胸口,由摄魂剑而生的恶煞邪灵缠绕在血魔身上,逐一撕咬着血魔的三魂七魄。
血魔的声音瞬时变得嘶哑苍老:“你到底是谁……”
他身上虽只有摄魂剑刺入的这一个伤口,元神早已被无数的魑魅魍魉蚕食!他完全不能再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转动眼珠子看向翩然立于他身侧的少年。
“十七年前,你们为何要来姑苏夺一个凡人之子?就因为他是个怪物?”
血魔陡然心惊,讶然道:“你是闵府的那个孩子?”
济慈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就说一个无名小子……”难怪此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灵力,使用的招式也是变幻莫测。
血魔至死才明白,自己是败在何人的手里。
仙魔大战,七星陨落化为星耀剑阵,诛杀魔族。四把诛仙剑问世,仙门大胜。有万魂谷璇玑琴预言将来六大凶星汇聚之日将是魔界之主诞生之时,彼时将不复四大门阀,魔界一统冥妖魔三界,与七大仙门抗衡,使星耀黯淡,天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闵府的那个孩子降生之际,正是六大凶星汇聚之时!
得预言之子便可号令三界!
那一日,群魔出动,三界沸腾,落败于仙门的耻辱终于不再是禁锢的枷锁。
正是那一日,七大仙门联手在姑苏设下结界,护住了姑苏除闵府以外的所有人。
双方伤亡惨重,孩子却失了下落。有传言说,孩子被仙门的人杀了。
血魔惨然一笑,抑于胸口的污血不慎咳出,“你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是不是一路人,还轮不到你来判定。”
济慈淡淡看向血魔,其元神已被摄魂剑里的魑魅魍魉蚕食殆尽,“嘭”的一声血魔尸体从空中摔在地上。
卿哲宇赶到的时候,萧府的血尸已全部被清理干净。血魔倒在偏院里,眼睛空洞~洞地盯着某个方向,没人知道他在临死前念念不忘的是什么。
萧府有八十七名下人,仅有三人躲得很隐蔽才幸存了下来。
偏院中仅阿亭、凌青云、向星渝、萧晋元、萧旌阳、琳琅、萧夫人七人尚有余息,向星渝的呼吸是七人里面最弱的,卿哲宇猜的没错,他一定是用了自己身体及灵力都承受不住的禁术。
不停运转的金色符咒缠绕在七人身旁,济慈将阿亭抱起,转身离开了偏院。
翌日。
偏院七人,一个都还没醒过来。
卿哲宇昨晚上给向星渝渡了些灵力,他现在依然双目紧闭。“师兄。”
“你何时醒的?”
卿哲宇回头看向凌青云。
“刚醒,”凌青云道:“去师姐的卧房里看了看,师姐有济慈师弟照看着,就过来看看向师兄。”
卿哲宇道:“他还没醒。”
凌青云站在床边,塌上那人平日里意气飞扬,此时敛了不少锋芒,看上去整个人都柔和许多。
凌青云道:“还好师兄昨晚赶到了,不然我们都活不下来。”
卿哲宇楞了一下,默然不语。
昨晚将大家都移到卧房后,济慈找了他。
“卿师兄,血魔的事情,请不要让师姐他们知道。”
少年的话里少见地带了些恳求的语气。
凌青云道:“师兄,你是不是一宿没睡啊?我来守着向师兄吧,你回房歇一会儿。”
迟疑片刻,卿哲宇道:“好。”
回到房中,登榻之后,卿哲宇阖眼想到的是昨晚在姑苏城郊遇到的女子。
在他与韩子婴交手时,一个着月白色裙子的女子走了过来,韩子婴看到她便停手,转身走了。他并不恋战,打算火速赶往萧府救人。可经过女子身边时,他看清了她的脸。
那张脸白~皙如瓷,双瞳漆黑。
她身上没有活人生气,既非鬼怪,又非凡人,世间喜怒哀乐,似乎皆与她无关。他一定见过她,在姑苏。
卿哲宇隐约记得那是十七年前仙魔两道交战后,韩子婴落败于师父手里,他与一众昆仑弟子奉命去找当时受了重伤的韩子婴。他在慕容府搜寻时见过她,那是他搜的最后一间屋子,十二三岁的少女打开门,抬眸看向他的时候目光也是如今日一般冷寂。
为何是十七年过去,她的容颜没有太大的变化?
卿哲宇认出她是他在慕容府见过的少女,他有问她为何要跟着韩子婴这样的大魔头,可是情况紧急,他不得不赶紧离开去往萧府。
“卿道长,你能救世,但救不了我。”
这是她唯一说的一句话。
“篱落,走了。”
不远处传来韩子婴的声音。
篱落。
他记得她以前好像不是叫这个名字。
凌青云醒后没多久,阿亭也醒了。
“济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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