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信任地盯着阿土,虽然她年纪尚小,但她似乎也知道她拜托的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由得带上了恳求。
“这个、被藏起来的、很重要。”她紧紧抓着阿土的手,“长大还有太久了、现在、就想消失。”
因为怕声音太大,她只能在沈令仪和马均打斗的时候借着声音掩盖才顿顿吐出不完整的句子。
客栈大门开,外面院子里戚尧一人和十几个人在缠斗,那十几个中有些又跑到客栈里面,许是觉得里面更好对付。
“大哥!我来帮你!”他一顿猛劈,反倒乱了马均原本的章法。
此时的马均气喘吁吁,腹背都受了伤,可偏偏那女人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这样玩他,让他觉得自己真是尊严扫地。
被骂了的那人似乎是也觉丢脸,却在余光里骤然发现了一寸衣角。
原来在这儿!
他脸上欣喜,随之冷笑,下半身一跨跳到了客栈柜台里面,手中大刀砍向躲着的两人。
阿土也不是没练过的,虽然惊吓有余但是拿起脚边的从桌上掉落的木盒就大力向那人的大刀砸去,迫使它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接着他放开另外一只牵着小女孩的手,将她往里面塞了塞。他自己小心钻了出来,借着柜台的力横踏就踹向马均的手下。那人似乎是没有想到他能使出这样大的劲,捂着胸连连后退,吃痛呲牙恶骂间他瞬时抬头,眼露凶意,不再看轻。
可他并非是什么堂堂正正的人,使出的也自然不是什么堂堂正正的招数,眼中凶光剜向缩在柜台地下的小女孩。
是了,只要他……抓住她!
院外的戚尧一人对上十几个人瞧起来却游刃有余。他对付马均手下这种野路子看起来很有经验,顿时打杀下一片,岂料从院外的通天梯口又出来了一拨人,与原先的这群人不太相同。
比起常在街头寻衅滋事的那种人,更像是真正在战场上见过血的那种人。
戚尧脸色一沉,右手将抬不抬。
沈令仪觉得马均这人还不禁逗,譬如现在,他已经杀红了眼,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戏耍他的女人就在见到手下与阿土缠斗立时转换了攻击方向。她眼中本来一片平静,百无聊赖,见此情景也敛起了轻松的样子,肃而朝马均杀去。
可是马均不能杀。他很重要。
沈令仪烦躁起来,斩断了他奔去的双腿。他顿时吃痛地惨叫,却没想到阿土竟然一个没注意,原本缩在柜台下的小女孩被马均手下硬生生扯了出来。
“呵,你们是官府的人吧,”马均唇角带血,虚弱呸了一声,“总之不是这漠边的人。”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要查鸮市。”
他古怪地笑了:“呵呵呵呵呵——”
院外风景却不同,站在松林的几位出现在这,氛围瞬间一变。
那长得略显少年气的男人身上并无武器,慢悠悠地捡起了被打倒在地的几个人的普通大刀,笑眯眯地道:“各位先借借我了,我稍后就还!”
池鱼手肘力尽叩向其中一个人身上,大刀刺中再无声息。姚曜月画风却是不同,动作迅疾,精准地将尖利的银簪刺入他们的脖颈,有些来势更汹汹的被刺中了双眼。
她盘好的头发落下一点碎发,一瞬飘过,露出了那双不耐烦的眼眸。那些被她杀死的人临终前可能还听到了她嘴里絮絮叨叨着什么奇怪的话:“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和他们两个相比,蒋书文就正常许多,杀人就杀人,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和招式,快准狠,没什么感情。
戚尧提刀进了客栈里,见到马均已然被沈令仪制服住,嘴里随便塞上了一团记账纸。另外一个他的手下颤颤巍巍地举着刀横在小女孩的脖颈上。阿土就站在他身后,面色阴沉得像骤雨前的层层乌云。
沈令仪手中飞镖正要伺机飞出,就见戚尧步来,她脸上乍然如同吃了瘪,只瞄了他眼就收回视线。
“玩脱了吧。”
她觉得自己听见了戚尧低低的哼笑。
戚尧向前伸出双手摆了摆,换上了一副真挚劝诫他的模样。
“冷静点,”他眼神真诚,“我们不是来杀你的。”
那人朝院外满地和他相同衣服人的尸体,手中往后凑了凑,满眼不相信。小女孩吃痛地哼出声。……
在座没人信他的话。
戚尧捂住脸笑了起来,越笑越抑制不住,阴恻恻地望向那人。
“你想死得比他们更惨的话就再用力点,”他摊开了手,漫不经心,嘴角还挂着淡笑,“反正我可不在乎她死不死。”
阿土盯着这样熟悉的师父,终于松下了一口气,手中刚捡起的大刀直直对准那人。
沈令仪自然是感觉到了戚尧的变化,微皱起了眉头,飞镖在那人专注听戚尧讲话的过程中脱手飞出。
“啊——!”他大叫一声,手腕飞镖深深刺入。
他身后的阿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鼓作气就朝他心脏刺去。
鲜血汩汩流出,阿土脸上稍带恐惧和过度兴奋的残留,却没有丢下自己方才手中的长刀。
他如梦方醒。
“我……杀人、杀、杀人……了?”
他脸上独独没有后悔。
沈令仪转头看着戚尧,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你把你徒弟养得真好。”
第一次杀人。
而且看阿土对戚尧的信任程度……
“……养儿子呢……”
她丢下这句话,踏出门去想瞧瞧外面战况。戚尧不置可否,挑眉淡笑。在沈令仪看来这人又恢复了油盐不进死鸭子不怕水烫的样子。
没意思。
小女孩刚才害怕得紧绷着情绪,此时尘埃已定,恐惧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眼眶很快盈满泪水。
阿土大喘粗气,牵起了小女孩的手,边无措地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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