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里九百九十九阶登云梯，往日用来测验新入门弟子们的心智的地方。
除去招收门徒鲜有人来，如今却每层阶台两旁都站有弟子。
有一人跪在阶下。
白领靛蓝的法衣如今破碎不堪，一支断剑穿胸而过，血顺着剑身在法衣上晕染成紫色的花。
“云辞，你可知错？”
声音无情，威压朝着云辞压去。
识海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一股威压随着言语施加让云辞背脊又弯了半分，让她有片刻的茫然。
这登云梯，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瞧着面前的阶梯，云辞思绪却飘忽到自己刚入玄天宗那会。
那时她兢兢业业修炼，堪堪筑基，只需经受雷劫便正式踏入修仙一道，谁知一道天雷将她神魂尽数劈出躯体。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一个带着名为系统的另一个灵魂占据。
那个异世灵魂每日嘴里念叨的最多的词便是“攻略”二字，做的最多的就是攻略同门师弟获取好感，甚至将目标锁定在了她的师尊身上。
她的师尊，天下无双，世间正道魁首。自她年幼时从天而降于魔兽口中将她救下，是她的榜样，也是她的光。
那人怎么敢，又怎么可以，操控自己的身体去染指自己的师尊。
恰逢师尊收了一位师妹，尤记那位师妹柔弱可怜，一双眼睛水汪汪似语还羞，在收下弟子牌的时候甜甜的唤了一声“师尊”。
言语间是云辞从来不敢的亲近。
云辞知道自己一张冷脸是如何也比不过这位师妹的。
但是那人不知，硬要和小师妹争一争。她被迫看着那个灵魂用着她的身体，却无能为力。
等了三年，她的灵魂才被吸去虚空，这六十年里经历了三千世界，不停重头再来，不停修炼。
在那些日月里，她努力学着不同的道，好不容易终于参悟到了一些东西，如今却突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恍如隔世，却是有些跟不上这个场面。
她听到阶台上有弟子在私语。
“……平日里不修炼只想着勾引师尊以下犯上……”
“……身为大师姐居然气量小到对同门师妹出手……”
“……竟然在秘境里暗中刺伤小师妹……”
“……亏得小师妹后来还为她求情，没想到她还暗剑搅碎了小师妹金丹！”
“幸好凌峰长老将她的金丹和灵根挖出来填给了小师妹，否则小师妹仙途就要毁在这了！”
“……虽然她失去了金丹，但小师妹失去的是对同门的信任啊！”
“真是恶毒！”
“这样的人不配当我们宗门大师姐！”
“……”
弟子此时悄声控诉云辞，零星几句传到云辞耳中。
却也让云辞从中得到了信息。
原来是“自己”在秘境对小师妹下毒手没有成功还被发现了啊。还被自己的行为反噬成这副模样。
六十年才金丹？自己的灵根也被挖走，以安抚没法和小师妹融合的金丹。
又傻又蠢。
云辞理清楚了现状，抬头往上看，隔着登云梯她看不清高台上人的神情。
但那里面好像并没有自己的师尊。
那个清风明月，如天上仙的师尊。
识海依旧很痛，丹田处仿佛气球被戳漏了气，因云辞回到身体后下意识吸收的灵气又在丹田处悄然消散。
连两只手都无法抬起，十指溃烂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吊在身上。
云辞对此发出一声嗤笑，但是阶上的人却以为她拒不认错。
“云辞！你如今还不悔改？！”随着长老怒吼，又一重威压施加在她身上，单薄的身影又往下压了一寸。
隔着高台，云辞看不清，她想告诉他们，她并没有做那些事，但是自己开口却只是吐出一口血来。
“云辞！你残害同门，此为不仁！妄图染指师尊，此为不孝！毁他人仙途，此为不义！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有长老怒骂。
但云辞现在说不出话来，她努力眨眼，在血红的视线中努力去找自己的师尊。
昂起的头颅和挺直的脊背在弟子服下显得有些单薄，但让上面的那群长老以为云辞拒不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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