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死了?”
裴不平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泛起些许涟漪,而当他亲自下河探查过后,神色恢复平静,只是眼神后面,藏着一丝怅然。
他镇守苍州两百年,和这悬浊河中的龙魔打了无数次交道。
龙魔不是他的对手,但它藏匿于滚滚悬浊河中,裴不平也拿它没办法。
漫长岁月中,双方形成某种默契,只要龙魔安安稳稳地待在悬浊河里,裴不平便不会来找它麻烦。
相比起其他狡诈而凶暴的妖魔,这只龙魔,算得上脾气温和、信守承诺。
没想到,它已经死了。
死得这般无声无息。
尸骨上没有一丝一毫争斗的痕迹,它是寿元耗尽,活活老死的。
妖魔的寿命比人类要长得多,但也并非无限,若非达到某个超凡脱俗的境界,终有寿终正寝的一天。
算起来,裴不平的日子,也不多了。
兔死狐悲。
自己死后,谁还镇得住这一州妖魔?守得住这天子门扉?
裴不平无声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某件事来,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陈木。
“我刚刚下去检查过那只泥鳅妖魔的尸体,它吞噬了龙魔的血肉和妖核,确实达到正一品魔王境。”
裴不平打量着陈木,心中回想着赵彻刚刚对他描述的场景。
白石县城,陈木逆向而行,以一双拳头力战魔王,将一城百姓护在身后。
远超境界修为的战力倒还在其次,最关键是那份敢打敢拼的心性。裴不平的眼神中,渐渐积蓄起欣赏之色。
是了。
这世间,天才猛士如过江之鲫,自己就算死掉,也一定会有人站出来,接过苍州的大旗。
何惧之有?
念及于此,裴不平胸怀舒畅,念头通达,嘴角也不由得挂起一丝弧度。
不管怎样,悬浊河里少了尊魔帝,刚刚诞生的魔王也被扼杀于摇篮,在这愈发紧张的局势下,算是难得的好事。
“我向你道歉。”裴不平看向陈木。
“赔礼呢?”
陈木毫不客气。
“好!够直爽!”
裴不平微微一怔,随即大笑,拿出自己的储物袋,挑选过后,从中取出一件银甲来。
银甲由片片鳞片构成,每一片都熠熠闪光,在清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璀璨,仿佛星辰落入凡间。
只是心口处的护心镜不知道被什么力量击碎了,留下两道狰狞的裂痕。
“许多年前,我和这头龙魔搏斗,从它身上刮下众多鳞片,后来挑选其中精华,做成了这件龙鳞银甲。”裴不平道,“虽然受损,但只要去京城铸宝坊里修一下便好。”
陈木接过银甲,在上面感受到龙的气息,一股亲近之感油然而生。
“多谢。”
将银甲收入储物袋,与裴不平告别,陈木跨上妖马,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不一会,赵彻、唐御山、甄洛三人纵马追上。
“陈兄,你实在是太猛了!正一品魔王,说揍就揍啊!”赵彻道。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哥!大哥,受小弟一拜!”唐御山道。
“回京城后什么安排?要不去我家坐坐?”甄洛道。
三人一阵吹捧,倒都是发自真心,近距离目睹了那场战斗后,他们已经被陈木的拳头深深折服。
陈木无视了赵彻和唐御山,却对甄洛的提议表现出些许兴趣:“你家有本上品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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